紀塵,謝洄之七百年來唯一的徒弟。
在謝洄之眼皮子底下插诨打科了幾百年,最終謝洄之忍無可忍,微笑着把他打發來夏朝當國師,這才耳根清淨起來。
至于為何一國國師是個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的毛孩子,這事兒說來話長。
夏地有一年遭逢大旱,雨水未下,百姓顆粒難收,祝祈廣招奇能,紀塵就是在這一年入祝祈帳中,衆人見其年紀尚小,又不明來曆,都不甚在意。
一衆大人物們圍坐在一起,仰着腦袋,唾沫點子亂飛,高談闊論着。
紀塵打了個哈欠,聽着不遠處這位是緣神第98代嫡親子孫,那位是被緣神予以重任,直接掌管風雨雷霆之術之人,那位又是緣神秘密收徒之關門弟子......雲雲,他咂咂嘴,窩了窩腦袋,又睡了過去。
還嫡親子孫呢,那人活了一千年,想必也未牽過一次女子的手。思起這個,紀塵勾了勾唇,随即徹底睡沉了。
最後,大人物們施盡本事效果甚微,卻是紀塵以一場祭祀,成功求得天神降雨,夏地因此解決幹旱危機。祝祈大喜,當即封紀塵為謀士。
後,建立夏國,祝祈又封紀塵為國師,賜殿賞田,為其建造梨宮春苑,賜鸢尾衣。
十幾年過去,紀塵依舊是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絲毫不變,倒是夏國自此風調雨順,再無大災現事危害人間。
漸漸生出白發的祝祈看着容貌從未老去的紀塵,更加深信不疑,國師本事通天,國師天下無雙,國師神定之人!
倒是苦了紀塵那愛鬧愛笑的性子,整日待在宮裡,裝着一副不苟言笑高深莫測的模樣,對宮裡趣事東聽一耳,西收一句,攢了一籮筐,每逢與謝洄之見面,都仿佛要還那束縛其于宮殿之仇一般,爬在謝洄之耳邊,傾數抖出,聒噪不已。
謝洄之聽的多了,自然便也記住其中幾件。
“罷了罷了。”謝洄之勾唇一笑,沒再理會這一插曲,轉身走向熙攘熱鬧的人群,很快那身影便隐入市井,不見蹤迹。
另一頭,大寶和西樓駕着車朝周緣寺駛去,祝清晏扯下面紗,深呼吸幾口,剛準備喊自序去查查剛剛那男子的身份。
沒曾想,簾子被自序率先撩開了,自序慌張迎了上來,臉色慘白。
“公主,劉公公親自傳來口谕,說要您回去認罰!”
随即馬車不由分說便掉頭,朝着皇宮飛馳而去。
祝清晏被晃閃一下,也是一怔,歪着身子便開始細細盤算最近是否犯了什麼錯事?
最近并未打架;并未欺負魏徐言;并未氣太傅;并未炸廚房;并未出宮鬧事.....
最近一年裡,因有了孟水都,祝清晏行事萬分小心,生怕漏了馬腳,行差踏錯,絕不可能留下把柄于父皇母後的。
那便就隻有一種可能了,開孟水都的事兒,被母後發現了?!
祝清晏想到這一茬,臉色刷得便白了,軟塌塌靠在馬車壁上,悔恨閉了閉眼睛,這次沒有求饒回旋的餘地。
悔恨啊!
早知今日,當初就該給那些知曉此事的人多點封口費,緣何遭此一劫!
在這樣金夏兩國劍張拔弩的節骨眼上,又加上兄長便是在一次遊玩中失蹤,祝祈和何秋嫣在她出宮這件事上,從不讓步。祝清晏歎息自認,這次是真的摸了逆鱗了。
她一進嘉元殿,看見宮女侍衛們各個恨不得腦袋鑽進地面,夾着尾巴走,便知道,真是山雨欲來了。
“撲通”,祝清晏很有眼色,一進門未說話便先跪下,也不顧一衆侍女太監的反應,一副任君打罵的認錯模樣。
宮女們見狀低頭如魚而出。
嘉元皇後瞧見她這幅模樣,血氣上湧,氣不打一處來。如此可見,開酒樓這事兒便是真的了!
斥責、訓誡,這些年她和皇上苦口婆心說了多少次,白臉紅臉也都輪換着當過,卻不見一點成效。
每次都是這副知錯乖巧的樣子裝給衆人,卻從不改變!
思起這件事,皇後便越發氣她朽木不可雕,不通靈性,冥頑不靈!
皇後氣得繞着宮殿前面轉了一圈又一圈,看着下面跪縮在一團的女兒,恨鐵不成鋼,心疼又生氣。
皇後越想便越覺得心口堵得慌,眼不見心不煩,她也懶得再多費口舌,終究于事無補罷了。
于是皇後大手一揮,将祝清晏送去祠堂,罰跪半月,抄祖訓1000遍。
“傳我口谕,若有人暗自探望公主,替公主抄祖訓,各自思量點後果!”
說罷,皇後甩了衣袖,回了寝殿,連同皇上一同閉門于嘉元殿前。
風雨欲來,各人得了口谕,都收斂着尾巴,公主讨喜是不假,衆人的小命也是要緊的。
更何況,按照以往慣例,這懲罰絕對撐不過五日!
太監們紛紛下注公主會被罰幾日,就連劉公公都投了一筆在“不過五日”裡,就幾個愣頭青新人,不明所以,下了幾注在“多于五日”,劉公公笑呵呵看着他們下注,但笑不語。
畢竟是宮裡老人了,實踐出真知,多少年總結出來的經驗,自然是可靠的。
皇後氣惱了兩三日,漸漸緩過神。
下面人報上來說,這次公主乖巧跪在祠堂前,實打實抄了不少祖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