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吻讓許晏昀呼吸一滞。
而溫緒遠最後擡眼,乖巧應道:“好,聽你的。”
許晏昀就這樣被美□□惑着,完全沒有意識到車窗外的景色不對,等車開到地下停車場時,他才發現不對勁,掙開溫緒遠的手腕,扒拉着車窗:“這是哪兒?”
“我住的酒店。”溫緒遠揉揉太陽穴,起身要下車。
許晏昀還呆呆地坐在原地:“我不應該回家嗎?”
溫緒遠站在打開的車門前,一手扶着車頂,一手朝他伸去,笑道:“當然可以回家,但在這之前,我有東西想給你看。”
許晏昀往後躲了躲:“……我還沒準備好。”
李傑正喝水,聽見這話,咳得驚天地泣鬼神,被溫緒遠冷冷一瞪,把差點咳出來的肺又塞了回去。
溫緒遠哭笑不得地牽住他手腕,将人領下車:“你想到哪裡去了?”
母胎單身整整三十二年的許晏昀卻迷茫地反問他:“談戀愛不是會必經這一步嗎?”
拉扯間,電梯到了,溫緒遠拿出房卡識别後,摁下他所住的那層,故意逗他:“我們不是先試試嗎?”
許晏昀竟真覺得這話在理,他摸着下巴點了點頭,嘟囔道:“也對,也對。”
溫緒遠面上帶着毫無破綻的微笑,實則快把後槽牙咬碎,心想有什麼可對的,要不是怕吓着許晏昀,他早就把人拐上床了。
而許晏昀終于抓住了剛剛的重點,眼睛亮亮的,轉頭好奇地問道:“那你讓我看什麼呢?”
電梯這時抵達樓層,許晏昀随着他出了電梯門,便看見旁邊落地窗外綠城繁華的夜景,溫緒遠所住的這個酒店是綠城近幾年新入駐的一家五星級連鎖品牌,來這裡的客人,非富即貴,享受着奢靡的一切。
可溫緒遠卻看都不看一眼,他嘴角噙着笑,目光不舍得從許晏昀臉上移開,開口問:“喜歡嗎?”
許晏昀臉趴在玻璃上,點點頭:“沒從這個角度看過。”
溫緒遠循循善誘道:“那今天晚上留下來嗎?”
“不要。”許晏昀很幹脆地拒絕了,“明天還得早起上班呢。”
兩人肩并肩往房間走,溫緒遠郁悶地問他上班比男朋友重要嗎。
到房間門口,許晏昀很認真地說道:“當然,能掙錢誰不開心。”
溫緒遠刷完房卡歎了口氣:“我就不該問。”
許晏昀跟在他身後,看着溫緒遠沮喪的背影,提議道:“……而且你不覺得接愛人下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嗎?”
這話直直戳進溫緒遠心窩,他立刻轉身,雙手握着許晏昀的手臂,興奮得仿佛剛剛那人不是他一樣:“那我明天準時去你們單位門口。”
許晏昀總覺得他好像看見溫緒遠背後有條尾巴,此刻正瘋狂地搖擺着,于是他順勢摸了摸溫緒遠的頭發,笑着答應:“不過你要小心,别被其他人看見。”
嘗到甜頭的溫緒遠也不再和許晏昀糾纏今晚能否留宿的問題,他将人牽到套房客廳裡,讓許晏昀先在沙發上等一會,他要從屋裡拿東西。
許晏昀乖乖坐在沙發上,拿着遙控器随便找了個台當背景音,趁着溫緒遠去卧室的功夫,他又鑽到落地窗前,蹲在那裡往下俯瞰着夜景。
光看還不夠,許晏昀還拿出手機準備拍一些視頻,這酒店幾千塊錢一晚上,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蹭溫緒遠的房卡才上來一趟,不記錄一下都對不起那錢。
溫緒遠抱着一堆盒子從卧室出來時,看見的就是許晏昀蹲在落地窗前鬼鬼祟祟的模樣,嘴裡還不停嘟囔着下輩子他也要做有錢人。
溫緒遠将那些盒子都放在許晏昀身後,突然出聲說:“那你下輩子還要不要認識我?”
許晏昀被他吓了一跳,往後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仰頭呆呆地看着溫緒遠的笑顔,下意識應道:“要。”
溫緒遠臉上笑意更深,看上去像是很滿意這個回答,他也在地闆上坐下來,拍拍那一堆盒子:“拆禮物吧。”
許晏昀懵了,問什麼禮物。
溫緒遠還貼心地遞來一把剪刀,說道:“你的生日禮物,從二十四歲到三十二歲的,我都買了,一直放在申城家裡,這是托我媽給我寄來的。”
許晏昀的手在抖,握不住剪刀。
溫緒遠笑着歎道:“本來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把這些東西給你了,看來是上天眷顧我。”
許晏昀望着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盒子,垂下腦袋小聲說:“對不起,我沒有準備禮物。”
“怎麼沒有呢?”溫緒遠湊過來,伸手輕輕捏捏他臉頰,“你今天送我的那束花,還有叔叔阿姨送的花,我都很喜歡。”
停了幾秒,他接着說:“小昀,你隻要還願意陪在我身邊,我就很知足,很開心了。”
許晏昀聞言,頗顯狼狽地擦掉了即将沖出眼眶的淚,帶着鼻音說:“殺青快樂,溫緒遠。”
“快樂的話,就不要哭了。”溫緒遠坐到他身邊,動作輕柔地扶起他額頭,将自己的額頭貼上去,兩人鼻尖抵着鼻尖,溫緒遠便壓低了聲音,笑着問,“是該祝二十四歲的許晏昀生日快樂,還是三十二歲的許晏昀生日快樂?”
許晏昀的眼睫上帶着水珠,溫緒遠望着,愈發覺得那像沾着花蜜的蝴蝶翅膀,他想吻上去,很想很想。
許晏昀别扭地說道:“……都過了兩個多月了,還過什麼生日。”
“好吧。”溫緒遠一挑眉,宣布着自己任性的決定,“那就祝這些年走來的許晏昀,都生日快樂。”
許晏昀被逗笑,挂在眼睫的淚這時也掉在面頰上。
而溫緒遠也如願吻上了這雙他想念了十四年的眼,留下一個帶着潮濕水汽和沉默愛意的吻。
許晏昀阖上眼,摟抱住溫緒遠,趴在他耳邊,認真道謝:“謝謝你,一直、一直,願意在我身邊。”
溫緒遠殺青後有兩天的休息調整時間,許晏昀趁這個時候先是陪他去紫荊山公園喂了鴿子,又去碧沙崗公園坐了摩天輪,最後跑到大觀音寺,周五的大觀音寺裡面遊客不少,許晏昀全程緊張兮兮地盯着溫緒遠,後者忍不住,說自己這樣全副武裝看起來才更可疑。
許晏昀立刻比了個噓的手勢,瞧瞧四周:“我們可是瞞着喬樂出來的,你要是被發現了肯定要挨罵。”
哪知溫緒遠對此接受良好,甚至還有心情調侃:“小昀,我們這樣像不像私奔?”
許晏昀翻了個白眼:“誰家私奔跑到寺廟裡啊,再說,這地方就應該來求你們電影票房大賣。”
溫緒遠卻道:“我是來還願的。”
許晏昀一愣,吃驚道:“還願?你來過?”
溫緒遠點點頭,轉頭看向大觀音閣的方向:“來綠城的第一天,就來這裡了。”
當初其實是安娜對這寺廟很感興趣,他就是來充當一個翻譯的角色,沒想到還真實現了願望。
許晏昀扒拉着他胳膊,追問道:“什麼願望啊?不能說嗎?都來還願了!”
溫緒遠扯下口罩一角,故作神秘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此話一出,許晏昀隻好悻悻收回了手,扭過頭嘀咕:“不行,我得再許個願,不能被你比下去了。”
溫緒遠被興沖沖的許晏昀扯着往大觀音閣走,人群中,他的眼裡隻裝得下許晏昀的背影。
他希望許晏昀事業有成,希望他們能做千萬人裡,最幸運的那個。
所幸這兩個好願望,觀音有聽到。
周日,喬樂和李傑陪着溫緒遠去電視台錄制七夕活動的節目,許晏昀本是可以一起在旁邊圍觀的,結果臨時被派去隔壁市錄制探店任務,臨走前,他拽着節目導演千叮咛萬囑咐,讓同事們别吓着溫緒遠。
導演當然知道他們兩個是舊識,無語地将劇本翻得嘩嘩響:“你這話說得跟他是你小媳婦似的,走吧走吧,我有分寸。”
臉頰臊紅的許晏昀最後是被前來找人的李愈裳拖走的,上車後許晏昀還是不放心,又給在台裡準備晚間新聞的郁淼發消息。
後者回的很快,發來一張演播廳門口的照片,一堆同事們圍在那裡,許晏昀将照片放大了些,一眼就看見堵在最前面的新媒體部部長。
他愁眉苦臉地一拍腦門,心道溫緒遠今天怕是躲不掉這些要簽名和合照的同事們了。
結果導演還真的聽進去了他的話,拍攝過程中趕走了圍在外面看熱鬧的同事,郁淼拿着許晏昀交代的任務再次走到演播廳門口時,正巧撞見拍攝完成出來的溫緒遠。
見郁淼舉着手機,李傑下意識就要擋,卻被溫緒遠攔住。
溫緒遠終于想起來這張臉在哪裡見過,那年電視台門口和許晏昀擁抱的,就是眼前人。
他還沒開口,郁淼先無辜地舉起手,說道:“我隻是路過,有人讓我過來看看你。”
其他工作人員還沒反應過來這個“有人”是誰時,溫緒遠卻已經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郁淼摁下了暫停錄制鍵,便轉身潇灑離開。
李傑不安地看着她走遠,詢問确定不要讓她删了那視頻嗎,萬一把節目内容流傳出去就不好了。
喬樂勾唇笑道:“你還沒看出來?是那位讓拍的。”
“那位?”李傑經她這麼一點,總算反應過來,“哦,是小……”
意識到身邊還有電視台的人,李傑适當地閉上了嘴,他偷瞄溫緒遠的表情,這一看,又起一身雞皮疙瘩。
……這個對着手機笑得那麼溫柔的人,真是他老闆嗎?
許晏昀回到台裡時,溫緒遠已經走了好幾個小時了,他們約好今天要去許晏昀家吃飯,因為這一個約定,整個台裡的人都看見了許晏昀頂着一腦門的汗,匆匆跑進辦公室放下東西又跟陣風似的離開。
李愈裳進辦公區的時候,正好和許晏昀擦肩而過,她困惑地望着許晏昀身影,問這是怎麼了,他今天一整天都不對勁。
剛好要去演播廳的郁淼聽見,笑着聳聳肩。
“誰知道呢?”她尾音上揚着,讓人聽不出來這是開玩笑還是真心話,“或許是金屋藏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