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洲裡峰的必經之路就是瑪格塔特城,曾經的瑪格塔特城是交易的中心樞紐,建築聳立,十分繁華,如今卻門戶緊閉,悄無聲息。
沈予在進入城内的刹那,提着燈的手輕動,頓住了腳。他立于原地,環顧一圈四周後,眼中帶着疑惑。
耳畔傳入隐隐約約那稚嫩孩的哭泣聲,很虛弱,卻帶着撕心裂肺的絕望與恐懼,叫人聽着止不住的揪心。
他看向身側同路的葉渺,對方表現的對一無所知。哭聲斷斷續續,好像隻有他一個人能聽到。
沈予隻思索了一分鐘,便順着自己的心,追尋着那道聲源的方向而去。
四周街道空空如也,沒有燭火燈光,也沒有一絲人煙,靜的可怕。
葉渺掐着手心,思索着要不要說些什麼緩解下氣氛。按道理來說他做主播久了,一直習慣多說話,而這時或許是直播關了,又或許是碰見少年後是被對方身上恬靜的氣質所感染,他也變得話少了許多。
他瞧着對方加快步伐的背影,張了張嘴,還是選擇保持安靜。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走着,直到哭聲越來越近,葉渺也聽到了。
“好像是小孩子在哭,很多。”
不是一直萦繞在沈予耳邊似有若無的那道,是實實在在能聽到刺耳的哭聲。
沈予順着小路加速靠近,穿過一片森林,他在前方看見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舉着火把,圍繞在一個高台之下,而聲源就在那高台之上!
“這……”緊跟着的葉渺借着火光看清了前方的狀況,他瞳孔微縮,似乎被前方的景象震撼到了。
高台上當堆滿了層層疊疊的柴火,一個十字架台柱立于正上方,十多個孩子被圍成環,用粗大的麻繩束縛。
一人手中拿着汽油,正在往柴火上面淋,屆時隻需要将用火引燃,台上的一切生靈都會被大火吞噬幹淨。
“他們是要活生生燒死這群孩子嗎?”葉渺呆愣在原地,饒是明白這隻是遊戲,一瞬間憤怒也湧上了心頭。
“救、救……”這時,空氣中的那道獨特的哭聲忽然說出了這兩個字,但不是對沈予說的。
聽方向,它是從高台最前方,身着黑色長袍,負手而立之人身旁發出的!
它是在求那人救救孩子們嗎?
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那黑袍之人分明才是一切的主導者。
高大的樹木隐藏住了他們的身影,沈予透過樹葉掃視一遍人群,他們看起來不像是什麼邪教人員,從不安的肢體動作和打扮來看,更像是這座城的居民。
從人群中,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有過一面之緣的白石禮。
對方混在人群邊緣,表情在火光下有幾分漫不經心,仿佛在看一場無關緊要的鬧劇。
沈予的目光沒有在對方身上停留,快速掃過後,落到了角落剩下的那幾桶石油上面。
葉渺還在猶豫,他雖然心有憤恨,但……這隻是遊戲,以前他或許會見義勇為,而現在他被封了一切,沒有任何辦法救下這群孩子。
他想的沒錯,這種暗黑風的副本很常見,關于邪教徒活祭的一類也不少,再加上隔着一個屏幕,大多數《天界》玩家都沒太大反應。
在他們眼裡,這都隻是npc而已,就好比你打恐怖遊戲的時候,會在意死去的背景闆嗎?有高玩已經開始分析局勢了,瑪格塔特城的這一幕會不會藏着任務線索。
葉渺冷靜下來後,便側頭去看身旁的少年,試圖從那張精緻的臉上看出什麼來——他害怕對方目睹這慘無人道的一幕會難受。
少年眸中倒映着火光,垂眸靜靜看着這一切,通透的眼珠沒有一絲腌臜,也流露不出任何情緒。
“我們……”葉渺想說,要不走吧。這是他在腦子過了幾遍後得出的結論,敵我實力懸殊,憑他們的能力根本制止不了這一切。
不如……順其自然,當做沒來過。
但下一秒,少年平靜的直起腰,從他懷裡取走獵槍,與之擦肩而過。
轉身之際,對方朱唇微動,好像有一句很輕的話,在風中散了。
葉渺還懵着,下意識去抓沈予的衣擺,落入掌間的,隻有虛無缥缈的空氣。
很快,一聲槍響劃破天際,也驚擾了那群疑似居民的人。有人在尖叫,人群一班人猶如驚弓之鳥慌亂起來,不過很快被鎮壓了。
台上的黑袍人開口穩定下了局面,他沒想到有人會搗亂,面容扭曲了一瞬又立馬恢複了正常,命令手下的人前去查看。
然而,下一秒,槍聲在不同地方接二連三的響起,幾人還未走出一步,就慘叫一聲捂着大腿跌倒在地。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火光乍現,一瞬間就沖天而起,人群中一部分人已經面容驚恐,推推搡搡下自顧自的逃命。
沈予剛快速地在腦中制定完一個計劃。
與他猜測的吻合,人群之中确實有一半隻是普通的居民,心理素質不高。
那麼阻礙就出在其中另一半人,他們中有人身手不錯,躲過了他幾槍,并冷靜的維持着現場秩序。
獵槍的威力不夠,而且也經曆了不少歲月,多次使用過後,它算是壽終正寝了。
“找死。”黑袍人怒了。
他飛身而起,目光巡視之下,很快鎖定了目标。那種敏銳的、不在同一級别的洞悉力,讓暗藏者無所遁形。
待黑袍人破開熾熱的溫度、來到沈予面前之時,迎着他的是一柄無比鋒利的長劍,動作迅猛、直指命脈。
他眼中的自尋死路的蝼蟻,根本沒想着惶恐地逃跑,而是守在原地,對他舉起了利刃。
“愚蠢的外鄉人,你是在試圖違抗天命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帶來怎樣的災難?”黑袍人躲開一擊,不知從哪抽出一條長滿倒刺的脊骨,表情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