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艾爾老實了。
喜歡歸喜歡,但……撩不動。現在想想少年那種看異類的眼神,還是讓他渾陷入了自我懷疑。
他請問,這是被表白的正常反應嗎?是他出了問題還是對方出了問題。
沈予對特意營造的浪漫氛圍一無所感,隻覺得自己很趕時間。既然大魔導師主動來找到他,那大概率會幫助他。
他明确的告知了自己的訴求,請求不太正常·大魔導師的幫助。
安斯艾爾擡頭望天,撤去魔法後,大陸其實一直都在下雪,雪是不會停的。
“一定要去嗎?”他問。
沈予嗯了一聲,反問:“王城有不好的東西嗎?”否則為什麼要阻止他。
安斯艾爾沒有回答,将手中的那捧玫瑰花抛向天空,花瓣像有生命似的,飛往遠方。
他慢悠悠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将這塊區域種上真實的花草樹木嗎?”
沈予點題:“因為神的詛咒?”
“不,是因為污染。”他捧起一捧黑色的土,在他手上,這捧土散發出了黑色的死氣,無法孕育出任何正常的作物。
“污染無處不在,它帶來了災難。它讓世間隻有寒冬、讓動植物開始變異、讓人性被逐漸吞噬。”
“它并不是神降下的詛咒,詛咒可以解除,而污染無法淨化。祂将污染剝離自身,種在了這個世界上,你解決不了。”
“縱使是這樣,你還要去嗎?”
安斯艾爾自認為說的很明白,這一切都是無用功,就算找到了神明,摸清了真相,那又能怎麼樣?
可少年聽後,連猶豫都沒猶豫,一個字脫口而出,“去。”
他站在雪山之巅,身影單薄、堅定不移、不曾摧折。
安斯艾爾笑了。他笑起來時,好似歲月被牽動,窺見了其中被掩埋的一角。
“如你所願。”一枚拇指大小的珠子落入少年手中,上一秒黯淡無光,下一秒驟然綻放、呈現出流光溢彩。
“看來它也很喜歡你,拿着這枚珠子,你們就可以進入王城了。”
沈予道了句謝,欲圖将珠子收好,随後感受了什麼,動作一頓,又将珠子平放在手心,微微擡起。
安斯艾爾了然地問:“是你身旁這個小客人在好奇嗎?”
沈予轉頭看他,微微有些驚訝:“你能聽到?”
小花這個年紀,對一切漂亮的小物件都有莫大的興趣,剛她确實在耳邊說了句,發光、好看。
“不能,但我能看到她的輪廓。”安斯艾爾在風中招了一下,一束搖曳的雛菊出現在手上,上面還沾着露珠,“那個不能給你,但這個可以。”
風将雛菊将花飄到小花手上,小花下意識伸出手去觸碰,結果真的碰到了。
她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這是這麼久以來,她收到的第一件禮物。雛菊在空氣中逐漸變淡,但沈予知道它沒有消失,而是徹底落入了小花手中。
他聽到了小女孩斷斷續續地說着,“我、花、喜歡、謝。”
破碎的詞彙,代表了最誠摯的祝福和喜悅。
“你能救她嗎?”沈予詢問。
“可以,但是你确定?”安斯艾爾說,“這需要用到你的心頭血,我不想這麼做。”
聽後的少年站在原地安靜了一會,安斯艾爾以為他決定先放棄了,正想說自己會想想有沒有别的辦法。
結果,對方很突然的召出了一把劍,鋒利劍尖對準的是心髒下方,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等等。”安斯艾爾難得急了,他身影幾乎是閃現到沈予身旁,手覆蓋住了他握住劍柄的手,阻止了一場自殘。
“有必要嗎?”他語氣帶着幾分冷凝,看表情有些生氣。
沈予緩緩眨動眸子,裡面帶着幾分疑惑,貌似不太理解他為什麼要阻止,“我答應過救她,不會食言。”
安斯艾爾将劍奪過來,沒好氣地道:“我幫你救她就是了,不用你自殘!”
他一把握住沈予的手,發現對方的體溫,比他一個天生體涼的魔法師都要低。
“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想幫别人。”他低聲說着,用魔法整了個粉粉嫩嫩的暖手袋,督促面前的人拿好。
尖銳的針狀物刺破指尖,兩滴鮮紅的血漂浮起來,落入了準備好的試管中。
安斯艾爾盡可能放柔的動作,他用魔力導出心頭血的辦法,可比直接刺到心髒好千百倍。真不知道少年怎麼想的,對自己下手這麼狠。
他往試管裡面丢了幾味材料,一陣搗鼓後,濃縮成晶瑩剔透的藥丸,散發着清香。
“給這孩子喂下就可以了。”說着,他又摸出了一瓶藥劑,強制性塞到少年手中,“你喝。”
失去心頭血,人會虛弱好久。他盯着沈予那張精緻的臉陷入思索,依舊美的攝人心魄,但一下子蒼白了許多,陷入了一種破碎的病态。
沈予:“我沒事。”
這隻是副本模拟出來的狀态,不會對他本體造成實質損傷。
“本來不想告訴你救人的辦法,我認為你肯定會傷害自己救人,但我看你挺在意她的。”安斯艾爾看他的眼神輕飄飄的,寫着我都遷就你了,你還想怎樣的不滿。
沈予無奈,很快一口将藥劑幹完,苦澀和怪味在口腔中蔓延,不過立馬又被塞了進一顆糖,橘子味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