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鸢接過手谕,粗讀一遍,便露出驚訝的神色,很快将手谕遞給梓歸。梓歸接過之後迅速浏覽,同樣露出疑惑的神情。
“和離……任何人不得阻攔……”梓鸢望着明姝,試探性地說出這句話。
鏡中的明姝已勾起唇角,将錦綢卷入手中:“我們這就去見陛下。”
明姝梳妝完畢,穿戴整齊,身挂着幾串紅玉大珠,極為正式。随行的梓歸和梓鸢亦換上了最為肅然的衣裳,随明姝一道走出大殿。
守宮的侍衛一聽見動靜,很快全部出動,阻擋在明姝的面前。
站在明姝面前的是一個面容陌生的青年,兩手拱,屈身道:“皇後娘娘不能出鳳鸾宮。”
明姝聲音冷淡:“本宮要見陛下。”
皇後“好欺負”的名聲早已盡人皆知,故而守宮的侍衛也沒當回事,歉笑着回答:“陛下說過,娘娘的一切事務都在鳳鸾宮解決。”
“本宮有先太後手谕,急事求見陛下。”明姝咬字施壓,“若是耽擱了,你承擔不起。”
美人淩厲起來也是美的,侍衛長一時僵住,目光落在皇後手中的錦綢上,有些猶豫不決。
“還不滾開?”梓歸厲聲斥道,“這後宮還是皇後娘娘說了算。”
侍衛長咬咬牙,讓開了路。眼見皇後帶着人昂首邁出鳳鸾宮,他心底湧出一點不安。不過他回想起宮中對于後位要易主的那些傳言,心底又得到了許多安慰。
倘若皇後這回因為觸怒龍顔而被廢,那到時候新後上位,說不定還能念他這一回的功呢!
侍衛長如此想時,皇後的銮駕已經看不到了。
明姝心底藏着事,腳步不自然地加快,呼吸也有一點急促。
承德殿外,一片安甯。急促的腳步聲引來許多人的側目,守在兩側的宮人迅速地低下頭去。
皇後再怎樣還是皇後,又是明家的人,是他們這些小魚得罪不起的。
守在承德殿外的馬真很快發現是皇後來了,目光一沉,迅速浮上笑容,向明姝走去。
“皇後娘娘,您怎麼從鳳鸾宮出來了,若是讓陛下知道了……”
“本宮就是來見陛下的。”明姝一句話将他後半句話堵上,向來溫和的語氣中帶着不悅,“快去通報。”
“陛下如今——”
“快去!”
馬真被明姝反常的态度吓到了,心底思量片刻,朝明姝作禮,請她等候。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沒有必要攔。
沒過多久,馬真僵着臉色出來,對明姝道:“娘娘,您進去吧。”
明姝一路暢通無阻,還沒用得上手谕。
承德殿的布置極其簡單,兩代帝王日常都崇尚節儉,不過依然可見其中華貴。
轉過一道木雕屏風,明姝便看見在案桌前批閱奏折的男子,還沒開口,話已被搶先。
“你想見朕?”
他語氣裡的的确确包含了驚訝,明姝都不知道這驚訝從何而來。他們是帝後,是夫妻,相見原是最正常的事,可現在連他自己都覺得他們原本就不該見面。
“是。”明姝下定決心,“先太後手谕。”
蕭以鳴望着她手中握着的錦綢,深深地蹙起眉,目光最終落在那雙通雙皙白的手上,開口道:“朕答應過太後,不會廢你。”
明姝心底很想笑,擡起手,昂聲道:“太後手谕,許本宮憑此诏和離。”
殿内并未屏退宮人,所有人聞言俱是一震。男人猛然擡起眼,神色滿是不可思議。
“請陛下閱之。”
蕭以鳴迅速起身,還不等宮人将手谕呈過來,他已上前将手谕拿到,攤開粗覽一遍,問:“哪兒來的?”
他早已讓人将太後的寝宮翻遍,都未曾發現這一手谕。她從哪裡找來的?
明姝迎着他的目光,笑道:“自古隻有廢後,沒有和離。但廢後的理由不好找,所以和離才是最快的辦法。”
蕭以鳴擰着眉問:“什麼意思?”
“陛下和我都心知肚明。”
明姝不再以“皇後”自居,此刻,她望着滿腹疑慮的蕭以鳴,心底十分輕松。
她揚起嘴角,隻是在片刻之間,所有的規劃都接踵而至:“和離之後,我會離開明家,離開京城,你不必擔心我在會有什麼影響——”
“明姝。”
一聲怒喝将明姝的聲音打斷,明姝對上一雙含着怒意的眼。
“放你離宮,絕無可能。”
這話一出,連蕭以鳴自己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