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天陽、賀歸中、戈延年等人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處滿是米分塵砂屑的地方,從砂屑的顔色材質判斷,疑似是剛蓋好沒多久的房子的用料殘餘。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們三總覺得天空中有一處奇怪的烏雲漩渦正在消失,不過眨了下眼的,又什麼都沒看到。
和一地昏迷不醒沒有太多作戰經驗的老弱病殘不同,他們三個警惕性太高,是強行恢複知覺并在恢複意識的一刻,馬上就站起來,擺出防禦姿态警惕地望向四周的人。
隻是,這警惕有點多餘。
現場雖然被摧毀得很慘烈,然而除了四面八方正警惕地往他們方向觀察靠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順便救援的人之外,他們都沒有察覺任何危險。
解除警戒,賀歸中和戈天陽自然是第一時間去看依然昏迷在地上的賀老爺子的,在确定賀老爺子隻是單純的昏迷之後,才依次确認其他同樣昏迷的人的情況。
奇怪的事情就是這裡了。
在這麼誇張的,明顯遭受過可怕力量攻擊的毀壞現場,他們居然集體毫發無傷!
這是奇迹啊!
是該慶幸的!
隻是,他們覺得不對勁,總覺得,他們忽略了什麼,忘記了什麼。
當晚,最先醒來的三人同時陷入了噩夢。
戈延年還好,作為重生者,她被噩夢困擾的時間次數多着呢,重生以來,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無端陷入上輩子的噩夢,不過都沒有這次如此清晰明了罷了。
掙紮醒來,調整好心态,繼續睡。
不是沒有察覺到仿佛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但是戈延年真的好困好累。
那種從靈魂到身體都遭受過重創,仿佛得重新磨合的疲憊驅使着她,即使再次陷入噩夢,也要通過睡眠來調整修複自己。
吓不死就繼續睡。
戈延年這邊調整得很好,噩夢清醒後,很快繼續墜入夢鄉,即使是繼續可怕的噩夢。
反倒是賀歸中和戈延年兩人,大半夜一番噩夢醒來,都睡不着了,不約而同地跳到了臨時落腳大酒店頂樓吹風。
兩人幼時相識,互相通信相伴着長大,更是一起度過了大學、一起參軍、一起成了卧底人物,可以說了解彼此和了解自己一般。
隻是一個對視,就知道對方也做噩夢了。
“有問題。”在賀歸中的盯視下,戈天陽沒好氣地将手中的煙掐滅,順帶連帶來的煙也全都毀屍滅迹了:“我們的記憶應該是被動了手腳了。”
說完還不忙抱怨:“哪來的臭毛病,男人吸煙喝酒不是很正常的,你這個都要管!不吸就不吸,就你會做孝順大兒子!”
賀歸中沒有理會他的抱怨,看着戈天陽将煙全都滅掉銷毀後,平靜的順着說下去:“我也覺得有問題,隻是,我想不通問題在哪裡。噩夢,應該是我們大腦集中信息處理後,給我們的警醒和提示。”
“我的噩夢告訴我,在我們一起撤離歸國的時候,在危機關頭,我為了掩護你,給你争取到更多的時間,跟那群瘋子拼命了。”
賀歸中覺得很疑惑。
“按理說,我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即使再危險,但凡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可以全身而退,我就是死也要爬回國的,我爹還等着我這根獨苗養老送終,給他和娘燒一輩子的紙錢呢。除非……我爹不在了,我身後無牽無挂,不然我不可能做出這種蠢事。”
戈天陽也說出他的疑惑:“對,我也很奇怪,噩夢裡面你沒有拿我做墊腳石,還這麼舍身取義就不說了,回國後,我為什麼要跟着你到第九基地?還登堂入室地去哄你爹?”
“對你爹,我不可能喜歡得起來,我們小時候,你那精明的爹沒少給我們下絆子。我們這些年在外面,能有這麼多隐秘的溝通交流方式,多虧了你爹當年對我們的圍追堵截……”
這些東西他都能查到記錄,能複證軌迹,周圍人也能配合說圓。
“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緣由,我就是腦子犯抽了,也不可能上門來讨好你爹,比起你爹,讨好我親爹能得到的好處更多。連我家人也莫名其妙地都來了一趟?”
“我醒來大半夜還給我那老子和兩個哥哥都打電話證實了,他們的理由是,我将你帶走二十多年了無音訊,上門道歉?至于嗎?都是軍人,都是任務,沒必要啊!偏偏他們都沒有覺得有任何問題。”
有些話戈天陽沒有說出口,但是他知道,賀歸中也想到了。
賀爺爺很有問題!
不對,準确的說,不是賀爺爺很有問題,而是他們卻是的記憶關鍵,就在賀爺爺身上。
他們記憶中,關于這位老爺子的事情,處處都是違和,處處都是不對勁。
戈天陽說出口的,是最明顯的一處。
還有更多。
像是賀爺爺和李家相互照顧、互相和諧相處的畫面。
這個問題不大,李家人的确是那種熱忱過頭,善良太過的人家,會照顧将一個鄰居老頭當親爹照顧,一點都不奇怪,但是兩人總覺得這裡面缺少點什麼。
還有記憶中,最為詭異的,為什麼他們會看關安宇特别不順眼,多次想要不着痕迹地讓這個應該會很合他們眼緣的好青年嘎了。
是關安宇這混蛋不自覺地對自己的侄女産生了好感,蠢蠢欲動地想要登堂入室?
戈天陽和賀歸中可不是那種感情充沛到這種程度的人。
賀歸中最看重的人是他爹賀老爺子,戈天陽最看重的人是好兄弟賀歸中。
侄女戈鹿韭雖然屬于戈天陽納入保護圈的親人之一,但是戈天陽真不覺得他會為侄女上心到這個地步,賀歸中更不是會無聊管這種閑事的人。
幫親哥考驗女婿,戈天陽最多隻會像噩夢中那樣,給這小子不斷設置考試考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