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瓶還被甯钰謙給砸了。
甯钰謙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半晌,歎氣道:“那就回宮。”
于安詫異的跟在他的身後,暗自揣摩着甯钰謙究竟是何種心思。
分明是極其厭惡那位阮妃娘娘的,可是卻還是要隔三差五的去找人家,也不知究竟是怎麼想的。
甯钰謙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空空如也。這隻手上,午時的時候拿着解藥去了碧荷宮,想要将解藥送給阮央。隻是,他不偏不倚的聽到了那句:陛下說,讓臣妾今後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的眼前。
呵。
*
月亮彎彎的挂在天上,月光灑落在地上,将地面照亮。院子裡面的水缸中種着的荷花籠在月色裡,有種不真切的美感。
蚊蟲在她身邊飛舞,阮央穿着輕薄的紗衣躺在躺椅上,身邊站着的小核桃盡職盡責的拿着扇子給她扇風。
阮央看了一眼高高的宮牆,偏了偏頭問小核桃:“出宮有什麼條件嗎?我的意思是,我可不可以随随便便的就出去?”
如果她能就這樣離開這個皇宮,那麼——她的生命安全問題就得到了徹底的解決,也再不用委屈自己去讨好甯钰謙了。
小核桃疑惑的皺了皺眉:“娘娘難道沒看過宮規?像您這樣的妃子,如果沒有陛下或是太後的允許,私自出宮的話,是會被關天牢的。”小核桃誇大了語氣,“天牢您知道麼,就是傳聞裡特别恐怖的那個地方。一般人都是有進無出的。”
阮央挑眉,不太相信:“真這麼恐怖?”她以前看過的電視劇裡,皇宮都是可以随便進出的地方。
“而且您要是随便出去了,被發現了之後,就連老爺夫人也會受到牽連。”小核桃縮了縮脖子,手中的扇子止住扇風,看了一眼隻有她和阮央兩人的院子,小聲道:“就連奴婢也會性命不保。”
阮央被她畏畏縮縮的模樣給逗笑了,忍不住彎了彎眼,同時卻也更加忐忑了。就是說,她目前除了讨好女主這一條路,再也走不動其他的了,就連皇宮都不能随意離開。更别提遠離這裡,去尋找回去的方法了。
“好了,我知道了,不會瞎搞的。”阮央輕聲道,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要不,你也去搬個躺椅和我一起躺在這兒?咱倆一起數星星?”
小核桃搖了搖頭,正準備說點什麼,就感到自己身邊的空氣都凝固了起來。身後傳來男子低沉冰冷的聲音:“好。”
小核桃吓得尖叫一聲,她可是記得,剛剛看的時候身邊除了阮央,一個人都沒有。
阮央倒是比較淡定,這聲音,在她夢裡出現過很多回。每次都是陰森森的說着同一句話,愛朕嗎。于是,阮央從容的站起身,在小核桃驚懼的目光下,對着發聲的來源行了個禮,甜着聲音問:“陛下您又來了呀?”
這兩天裡,這個男主隔三差五的往這裡來。甯钰謙從陰影裡走出來,小核桃驚魂未定的跪了下來。
“起來吧。”甯钰謙說。
阮央讨好的笑,她身上的衣裳很薄,隐隐可以看出玲珑的曲線。十七歲的女孩子,發育的很好。一舉一動,都有了足夠誘惑人的資本。他移開視線,淡淡問:“不是說去搬躺椅的嗎?”
小核桃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去搬了個躺椅放在阮央身邊,“陛下您躺。”
甯钰謙斯文的邁着步子,掀了掀衣擺,在躺椅的前部端正的坐下。
阮央站在他身邊,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模樣有些局促。
甯钰謙想起曾經見過的那雙腳,勾了勾唇,“怎麼,還要朕親自抱你躺下來?”
阮央渾身一僵,壓着聲音道:“臣妾也是願意的。”
說完便迅速的在椅子上躺了下來,身體貼着椅背,尋不出一絲空隙。
開玩笑……
她才不想讓甯钰謙抱她。
别說她從來沒主動讓别人抱過她,就是有,那個人也不可能是眼前的變态男主。
甯钰謙伸出手,在阮央面前攤開,手心是一個同她退回去的瓶子一樣的,細長的白色瓷瓶。
阮央疑惑地看着他,“陛下這是什麼意思?臣妾身體可好了,不用這個的。”她怕這個瓶子裡面的東西,有毒。她看着甯钰謙的眼神有些閃躲,聲音卻是軟軟的,讓人從心底生不出半絲火氣。
“拿着。”甯钰謙沒什麼表情的說,“沒毒。”
阮央更害怕了,就連眼底都寫着驚惶。隻是抿着唇,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四周都很靜,除了風聲,便是蟬鳴。
“……臣妾身體,真的很好。”阮央視死如歸的說出這句話,“臣妾不要。”
甯钰謙點了點頭,随手把藥賽她手裡:“拿着。”他的手很冰涼,就是夏夜裡,也依舊沒有什麼溫度,像他這個人一樣。手心的觸感很好,阮央下意識的摸了摸。
甯钰謙快速的收回手,握成拳縮進了袖子裡。
月光不是很明亮,她看不清甯钰謙的表情,隻是,他似乎将唇抿得很緊,成了一條筆直的線。
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
阮央便識趣地不出聲。多說多錯,少說少錯,她不說話,甯钰謙總挑不到她的錯處的。
兩人之間沉默了很久,久到阮央都開始犯困,她手裡的那個白瓷瓶子幾乎快被她給焐熱。
甯钰謙眼眸看向她,緩聲道:“你不是說,數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