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日他們坐在鲲鵬背上遠行不提。
謝偃哪知,樂無異一行一路走一路找尋,早已将他們的目的暴露在沈夜眼皮底下。
跟蹤盯梢的祭司盯緊樂無異一行,本來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真的摸到謝偃的居住地靜水湖。
待他們走後,祭司将實時消息送到龍兵嶼——沈夜的案頭。
沈夜得到消息後,立刻打算點幾個人跟着他去西域圍堵謝衣。
罪魁禍首之一的華月——呵,必須去。
罪魁禍首之二的瞳——出行不便,暫且算了。
罪魁禍首之三的應鐘——城主已經同意任他處置,别太過分就行,帶上。
底下的小祭司不知道太詳細的始末,沈夜也不想謝衣胡鬧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于是沒幾個人知道謝衣如今是兩個人。
就連他也無法确定去西域的是謝衣還是偃甲人。不過偃甲人剛剛逃走,知道現在所有人都在找他,肯定會将自己藏得隐秘一些……
那麼不知道島上動向的人隻可能是謝衣。
除了那兩個必須帶上的知情者,風琊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他此行要去捉謝衣,特地跑到他面前毛遂自薦想要去。
得到準許後,風琊樂得幾乎合不攏嘴——有這麼好一個機會可以名正言順對謝衣動手,可千萬不能錯過!
大祭司并兩位高階祭司,和一個曾經當過高階祭司的人,按照屬下提供的地址瞬息千裡。
這時候樂無異已經和兄長安尼瓦爾相認,不過安尼瓦爾要組織人手去搬地宮裡的财寶,于是沒和他們一路。
幾個人生了一堆火,在月色中優哉遊哉地烤肉,一點也沒有逃命的樣子。
沈夜隐在暗處,看謝衣不緊不慢的動作,胸中那團火騰地一下燃燒起來。
他給風琊使了個眼色,風琊現身,桀桀笑着向謝衣襲去。
謝偃早在他出招那時便抽出刀來,正正接住這一擊,随即後退兩步,表情鎮定自若:“風琊?怎麼是你?”
表情雖沒有什麼變化,但心裡卻是一涼。
……完了。
謝偃暗自提高警惕防備周圍,樂無異一行四人也快速喚出武器,戒備這個看起來頗為不修邊幅的偷襲之人。
樂無異定睛一看,發現果然是曾經讓他們吃過大虧的貪狼祭司,雖然覺得師尊不必怕他,仍上前兩步站在謝衣身邊,故意問道:“師父,他是誰?”
謝偃警戒之餘,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風琊見那兩人還在眉來眼去,幾乎将他這個大活人晾在一邊,也不凹造型了,不滿道:“喂!怎麼就不能是老子?”
“還有,你居然收了徒弟?”風琊想到剛才沈夜那怒火熊熊的表情,心中一樂。
謝衣啊謝衣,今天你就自認倒黴吧!
于是他也不再廢話,起手就是自己的大招:
“于烈火中,于鐵河上,在永無終結的暗夜裡……
“願神——佑護我的歸途!”
謝偃:“……”
樂無異:“。”
另外三人:“?!”
謝偃知道今天絕對無法善了,已經做好起手準備召喚偃甲,卻沒想到風琊率先念起詩來。
而且這詩聽起來還怪怪的。
謝偃一個手抖,多放了幾個偃甲。風琊召喚出的骨蝶和魔偶吸取活物靈力,卻吸取不了多少偃甲的靈力,頓時被偃甲追得滿地亂跑。
風琊:“可惡!”
他頗有些狼狽地躲開偃甲的攻擊,也不再召喚骨蝶,用法術和謝偃激情對撞,五彩缤紛好不激烈。
樂無異瞪大眼睛:“……師父好厲害!”
夏夷則緩過一陣胸悶,也肯定了樂無異的無腦吹捧:“常人施法多要布陣或結印,謝前輩和……此人對戰時,皆省去許多步驟,這等術法修為少有人及。”
隐蔽結界内,則是另一番景象。
應鐘在一旁閑适地抱臂旁觀,不時點評一番:“謝衣這一招精妙,和偃甲一起包抄了風琊……
“不錯,風琊躲過去了,這招風刃反擊很快……唉,要是謝衣躲得再慢一點,勝負已分,可惜。”
沈夜:“……”
他回頭,含怒瞪了一眼。
應鐘隻好表示不再說話。
一來一往間,二人也沒決出勝負,但沈夜已經有些等不及了,于是給風琊發信号讓他停手。
風琊得到消息,看好戲一般退出戰圈。
謝偃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也停下動作,緊緊盯着一處空地。
本來一眼望去一片平靜的沙地,可此時就連對靈力感知不太敏銳的樂無異都能發現那其中巨大的靈力波動。
樂無異心裡緊張極了,他想到了最壞的一種可能。
這種猜想,在見到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時,徹底成為現實。
如今還有外人,他不應該表現出自己認識沈夜的……可他忍不住。
捐毒,這個他永遠也做不完的噩夢,終于又一次變成猙獰可怖的現實。
他怎能心平氣和地面對,他怎能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師父!”
樂無異急忙跑到謝偃身邊,緊張無比地盯着這信步走來的人。
沈夜瞥了他一眼,轉而緊緊盯着謝偃,沉聲道:“你叫他什麼?”
樂無異斬釘截鐵:“他是我師父。”
沈夜冷哼一聲,怒氣更盛:“師父?謝衣啊謝衣……擅離職守,不顧大局,私自收徒——你太令本座失望了。”
謝偃:“。”
啊這……
他無奈道:“師尊,别……”鬧了吧。
沒想到沈夜根本不想聽他解釋,反手劍鞭在握,開始為武器附魔:“來,拔出你的刀,且讓本座看看,本座的愛徒如今究竟有幾分實力。”
身邊的樂無異也突然激動,橫劍攔在謝偃面前:“隻要有我在,誰也别想動我師父!”
謝偃:“無異……”
沈夜目光輕蔑,終于正視面前這位小朋友:“太師父處置逆徒,徒孫焉得置喙?”
“我不管!今天,你若想動我師父一下,我就殺了你!”
阿阮也給樂無異壯聲勢:“小葉子,他很強,你打不過的!讓我來幫你!”
在一旁本來很緊張,但看了半天,逐漸回過味來的夏夷則沒有加入戰圈。
雖然也保持着警惕,但還是得空對身邊的聞人羽道:“聞人姑娘怎不去幫助樂兄?”
看到對面那兩個跟着沈夜一起來,現在還在後面看天看地的摸魚祭司,聞人羽:“……無異現在可能并不需要我。”
“在下也這麼想。”
沈夜氣到盡頭,反而恢複了平靜。他勾起唇角,越過樂無異直直看向謝偃,慢條斯理地道:“謝衣,你就不想說點什麼?”
謝偃滿心都是無奈,心想,你們讓我說了麼?
“無異不懂事,還請您不要遷怒于他……”謝偃上前兩步,行禮道,“況且,在下也并非謝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