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鵬被圈在懷裡,像隻好不容易被摟住的貓,渾身上下都透露着抗拒和無所适從。
祀心滿意足地蹭蹭魈的頭發,被拒絕了也不糾纏,隻是道:“好吧,好吧。你還小,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魈從沒有和誰這麼親密過,很是不知所措了一陣兒,他沒有反抗她的動作,隻是羞惱地低聲念叨了句:“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好半晌,祀才松開手,帶着一種盡興撸貓之後滿足的愉悅,狐狸眼都眯了起來,“小金鵬不喜歡凡塵俗物,我們回望舒客棧……我請你吃杏仁豆腐。”
魈依舊緩不過勁來,被放開之後快速後退兩步,強忍住想要原地消失的沖動,輕聲問道:“你……為什麼突然來這裡?”
他早已從鐘離口中得知消息,祀與鐘離簽訂了新的契約,一時半刻不會離開璃月。隻是,他沒想到,祀會獨自來到歸離原。
祀歪頭笑了笑,道:“來看你呀。”
魈的雙眼瞬間睜大了,歸離原今日陽光明媚,祀看向他的目光也好像帶着光,晃得他不由自主地别開眼,不敢直視。
“别煩惱了,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祀又是伸手要撈小金鵬,結果這次魈溜得快,沒讓她抓住。
祀撈了個空,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掌心發愣。
她臉上的笑意還沒淡去,湛藍色的眸子在虛空處凝視了一陣,複而又彎了起來。
“嗨呀,小金鵬害羞了。”
魈被點破心思,又想跑路了。
這次祀沒攔着他,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都是要去望舒客棧的。
金眸仙人化作青黑色的煙消失不見,祀擡頭看向不遠處的伏龍樹,驕陽正好挂在伏龍樹的樹梢。她想起自己前不久問過鐘離,關于魈的事情。
魔神殘渣滋生魔物,總要有人去清除它們,凡人容易被魔神殘渣污染,而夜叉一族作為璃月的仙獸,天生擅長殺戮,是清理魔物的最佳選擇。
岩王帝君有自己的安排,這是對所有人而言最好的結果。
祀還記得,在當初那些夜叉中,魈是最不親近人的,他喜歡一個人躲在樹上,遙遙地望着他人觥籌交錯,言笑晏晏。那是一種遊離在世界之外的孤寂。
但是祀知道,他還是向往着熱鬧的。至少,他希望有人能夠陪着他。
那時的祀,目光經常落在意氣風發的摩拉克斯身上,于是她偶爾會瞥到那個亦步亦趨跟着摩拉克斯的小金鵬。年幼單純,心思簡單的如一張白紙。
曾經有魔神給這張紙塗抹上污濁的顔色,然而在被摩拉克斯救出之後,小金鵬自己把自己磨成鋒利的長槍,讓本會成為“廢紙”的自己重新有了存在的意義。
祀很欣賞這種破而後立的精神,與她故鄉的理念契合。她也很喜歡這個孩子,便時常照看,給他療傷,與他說話玩笑,想讓他和世界多點聯系……
回想起曾經的事情,祀覺得自己可能醉得更深了些,不然她怎麼會突然想到,鐘離現在好像也在做相同的事情?
“祀?……是祀嗎?”
有道聲音從身後傳來,喚回了祀的思緒。
祀覺得耳熟,回身看去,是那日一起治療傷者的不蔔廬醫師,白術。
白術友好地點頭打招呼,“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姑娘這是要去望舒客棧嗎?”
“是啊,我要去那裡,嗯……吃頓飯。”
白術不愧是醫者,望聞問切自然是精修過,他一眼就看出祀有些醉了,有點不認同地說道:“姑娘可是喝了酒?醉酒獨自行走在外,還是多注意安全。”
喝醉了的祀頗有點不分對象撒嬌的意思,對于白術的囑咐,她晃了晃頭頂的狐耳,将這份好意收在心裡,嘴上誇道:“多謝提醒。白大夫醫者仁心~”
白術無奈道:“我也要去望舒客棧,還是我送你過去吧。”
“好呀~”
淡藍色的衣裙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祀與白術一左一右在小路上前行。
祀好像心情不錯,嘴裡哼着小調,手腕上的鈴铛輕響着,為她伴奏。
白術雖然不懂風雅,基礎的欣賞能力還是有的。他聽了一陣,待一曲終止時,才贊道:“姑娘所哼唱的曲子,曲調歡快,很好聽。”
“多謝誇獎,我也很喜歡。”
又走了一陣子,白術漸漸慢下腳步,呼吸也重了不少。
祀敏銳地察覺到白術的情況,停了下來,看了看周圍,指着前方不遠處的木樁道:“白術,要是不舒服,不用勉強。那裡有地方可以先歇歇腳。”
白術剛想說話,喉嚨裡卻泛起癢意,沒忍住咳嗽兩聲:“咳,咳……沒事,老毛病了,不是什麼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