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搞什麼。”鄭臨光被幾個村民壓倒跪在了地上,他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明明自己是來掩護唐甜甜阻止儀式的,但自己分明是被耍了。
“你怎麼知道……“黎冷有些無措。
“你殺人了,為了我,”她突然笑了。
“你知道嗎,自從和你在一起後,我一直覺得你好懦弱,面對導師的壓榨,你從不反駁,面對師兄師姐你任勞任怨,總是在讨好别人,現在連學術造假都搞起來了。”
在兩人的身側,那些村民一步步的逼近,唐甜甜用手中的電機棒将其中一個人擊倒,其他人見狀也都感覺到了幾分畏懼,一時間再也沒有人朝着兩人靠近。
“但,你今天讓我知道了,你還是會反抗的,就算是為了我,”她向後退了一步,踩進了被汽油浸濕的地面。“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繼續這樣下去。”她再一次按下手中的開關,伴随着一閃而過的電光,火焰蒸騰而上,迷了黎冷的眼,也成為了這場儀式最後的催化劑。
“為了你自己。”
村民被自己的欲望驅使着沖向火中,他們離自己的長生天堂隻有一步之遙,卻在接觸火焰的瞬間發出了駭人的尖叫,表情由狂熱轉為驚恐,他們難以置信他們這時才想着要逃離,但是已經為時已晚,極其易燃的汽油已經覆蓋了他們的全身上下。
他們舉起雙手,像是将要溺水身亡的人一樣祈求着救援,祈求着他們的長生,但所有掙紮也不過是徒勞擺了。
這是他們必然的結局,隻是不知道在他們感到疼痛到死亡的短短幾秒,會不會意識到所謂長生的虛假,會不會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忏悔。
眼前這一幕,似乎與他們最開始在村外看到的人手雕塑重合在了一起,沈卿雲感到了一陣陣惡心。
肚子血肉模糊的女人從一旁的房子旁撐着牆壁艱難的走來,她的臉上絲毫不見失去孩子的失落,反而是大仇得報的笑容。“沒想到吧,所有的油都已經被調換過了,什麼長生啊,做夢去吧。”
但,她對話的對象已經再也不可能聽到了,回應她的隻有長久的沉默。她的情緒從最初的喜悅到後來的迷茫,最後,火光倒映在她的眼瞳,裡面隻剩下了惶然。
體力不支倒在地上,她看到那個對她許過承諾的少年向自己走來。
“你和我想的不一樣,“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很堅強,沒有被這樣的環境同化。”
“他們不值得我付出生命。”
“我知道,但事已至此,你甘心讓自己的最後一步計劃落空嗎?“沈卿雲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女人恍惚之中感到了些許溫暖,低聲同他說了些什麼,秦黎沒有聽清,但她聽清了對方咬緊牙關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我不是啊晨,我的名字是吳望晨。”
這個名字不需做出更多的解釋,它是父母在壓抑的剝奪人性的黑暗的環境中的希望,也是幼時小女孩簡單的願望,而如今這些飄渺的情感都死在了這樣的一個清晨,這樣一個不算亮的早晨。
沈卿雲忽然感覺有些冷,即使他正站在大火之中。
到底是什麼剝奪了一個人的一生。
是因為父母生下了她嗎?
顯然不是,他們發自真心的愛着她。
是因為這些村民嗎?
他們輕易的相信了荒誕的教義,并因此濫殺了那麼多的孩童。
他朝着火焰之中看去,扭曲的面容,誇張伸張的肢體在火焰下逐漸收縮。為自己的野心而行,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但,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的話,他們或許也隻是靜靜的躺在床上,通過床邊不大的窗戶,享受着外頭不亮的天光和兒孫的供養。
對呀,真正兇手是在這整件事情裡完美隐身的人。
通過所謂的宗教将人異化,并利用這些獲取利益的人,而他們還沒有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