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無潮在徒弟背上趴的很安心,三個小徒弟應該是愧疚了,回山的路上都老老實實的,聽不到徒弟們的吵鬧聲,他得以安心地睡覺。
作為大師兄,李存青還是有些能力的,上能照顧師尊,下能指揮師弟師妹,看起來已經有了幾分男主的模樣。
*
回山修整了大半個月,衆人才緩過神來,此時隻覺得宗門哪哪都香。還是
斷天山一帶下了雨,不大不下,淅淅瀝瀝的,山間纏繞着絲帶一樣的白霧,青翠欲滴的林葉上挂着水珠,蓄積夠雨水後滴落到樹下綻放的花堆裡。
越無潮行走在林間小徑,發冠上多了幾滴水珠,他神色悠閑平淡,快他幾步的玄衣男子停下腳步,等待他與自己齊行。
“公孫家,真的一個活口都沒有了?”澹台言還是不敢相信,一個世家就這麼沒有了,甚至他們庇佑的槐城百姓都死去。
“死光了,連他們的魂魄都快轉生了。”
抓住魂魄二字,澹台言看向越無潮,“城中的事可解決了?”那些遊魂可有安置好。
越無潮擺擺手,他想到最後處理的爛攤子,心中始終不岔,“該死的死,該當鬼的當鬼,我仁至義盡。”
自己的師弟心偶爾會軟一點,澹台言相信他已解決妥當,思索着隻用派幾個弟子過去看看就好。談好事,他又想到了别的問題,不禁眉頭緊皺:
“如今修真界沒什麼能領頭的大能,妖孽橫行,各宗門都不太平,既要防止妖魔侵擾,又要提防宗門弟子被歪門邪道所擾,貪婪還會促使宗門之間搶奪資源并大開殺戒,北域那邊也是形勢緊張,太白山若是出了大問題,我們怕是不能有太多的力去解決了。”
他這個宗主上位的不是好時候,修真求道在人間已是見怪不怪,宗門雖然繁榮,但看現在的局勢,保不齊哪天就要崩了,他每天與各宗門長老議事,察覺到問題的能力也是越來越強,修真界很快就要出現一次巨變了。
想到這,澹台言感覺自己的容顔不再是青年模樣了,長出來的白發讓他更像個心神俱疲的長者。
行至一棟竹樓前,師兄弟倆先後停下腳步,幾棟竹樓接連掩映在林中,周圍又寂靜,頗有清幽的感覺,若不是擺放在屋前的一排排曬藥的扁筐,初來此地的人怕是會以為這隻是隐居者的居處。
“師弟,我先走一步,你可莫要再惹長清師弟生氣了。”
澹台言不放心地向自己的師弟道别,這個師弟性子随心所欲,玩心重,上次燒了長清師弟的丹房就為取一隻鳥,他不得不從忙碌中抽身,和同門一起調解,這才沒讓兩個師弟反目成仇。
越無潮敷衍地跟澹台言行了個禮,快步進了竹樓裡。他和澹台言順路就是為了取藥,陪聊了一會兒他有些不耐煩了,這人啰啰嗦嗦的,幾百年都沒變。
越過幾個跟他行禮的小弟子,他徑直上了二樓。
長清正蹲在一個小丹爐前煉藥,手中的火穩穩給丹爐傳送着熱量,門口忽然傳來“砰”的一聲,他的眼皮狠狠一抽,手裡的赤紅真火晃了晃,再想離開也來不及了。
砰——
丹爐炸了,比房門被踢開的聲音還要響,長清身上的煙藍色長袍被燒糊成粉末的藥材沾上了大半,他的發帶和長發攪在一起,亂糟糟的。
他眼神呆滞,靜靜盯着地上黑乎乎的草藥殘骸,直到腳步聲逼近,他才緩過神用袖子擦去臉上的髒污。
這麼難練的丹藥,他應該先算個好日子,再打探清楚這個混賬師兄的作息,最後才開爐煉丹的,這下真是白瞎了他的藥材。
“給我拿幾株洗骨根和孕靈草。”越無潮忽略了自己師弟的慘狀,直接說明自己所要的東西。
他向來如此,脾氣不好時是沒有禮貌和儀态的,踹門的事時常出現,方才上樓的動靜大,長清沒有警惕心,現在隻能自認倒黴。
“哦……”
他蔫頭蔫腦地走到一旁擺放着各種草藥的架子前,抖着手找出草藥,然後不情不願地挪到越無潮面前。作為一個醫修,他還是沒有忘記自己該有的醫德,“師兄,這是孕靈草,使用要謹慎,它有催育靈胎的副作用,就是可能會讓修士身上——額,靈力全彙聚腹部。”
這個副作用他聽說過,沒見過,使用到這種草藥的修士都很規矩,沒出過岔子,但是該有的提醒他還是要有的。遞過手裡一紅一黃的草藥後,他看了一眼越無潮的肚子,師兄不按常理出牌,可别出啥毛病,到時候又來砸他丹爐。
越無潮檢查了一遍手裡的草藥,發現品質符合要求,便扔進了芥子空間,眼看事情解決,他從廣袖裡取出兩株雪蓮扔給快倒地不起的長清懷裡。眼睛瞥過地上的東西,他有些好笑地踢了踢腳邊的草藥渣,“東西都放錯了,你還敢練。”
得到雪蓮的長清剛活過來,又聽到越無潮的話,他瞬間就活蹦亂跳起來了,“師兄師兄,你快說,是什麼東西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