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越熠擡起頭,隻見方方正正的塔頂罩上了一層由無數金絲線拼接成的網,聲音便是從上面傳來的,但不見人影。
一小陣風拂過,他垂下頭目視前方,離他不過十來步路的地方多了一紅一白兩個男子。
嗅到的氣息除了有自己孩子的,還有旁邊那個人族修士身上淡淡的氣息,他神色複雜地打量起白衣男子,“無潮,在你身邊的人可是你的伴侶?。”
明明在跟自己說話,越熠的視線卻一直放在李存青的肚子上,毫不掩飾的輕微起伏和裡面微弱的生機,道行高的妖或是人要是肯仔細瞧瞧就能發現那個藏在人肚子裡的東西,但正常人不會想到男修會孕育孩子,大概隻有越熠這種覺得自己跟個男修會生孩子的蛇妖才會想到了。
關鍵孩子還是一條幼蛇,這讓他看着看着眼神欣慰起來了。
越無潮知道他已經看出來了,忽地一把攬住抱着把劍全身僵硬的徒弟,斜看了一眼站在越熠身後的紫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是自然——實不相瞞,父親,存青的腹中還有我的血脈,當然這要歸功于此塔中的一個秘術。”
祖溟正安靜地看着這一切,此言一出,臉色瞬間變了,他死死盯着李存青的肚子,真的看到那個孩子的存在時,藏在寬袖裡的手頓時緊握成拳。
不可能的,他明明已經處理掉那個東西了……
身邊人的異樣越熠沒發覺到,他細細打量着李存青,容貌俊美,身段優越,最好的還是對越無潮有真心。他也曾查過自家孩子的過去,知道這個人族修士是越無潮的徒弟,師徒感情好。
隻是受到人族亂七八糟的規矩影響,得知二人還是道侶時,他竟生出了不可思議的感覺來,思及他們蛇妖一族即将要有新的幼蛇誕生,他對這個人族修士也是愛屋及烏起來。
“恭喜吾兒,不知你說的秘術是什麼?”
世上竟有如此秘術,他若是能尋來,說不定能幫助蛇妖一族多多繁衍後代。
“此秘術乃合歡宗一大能的傳承,若是通過那位大能留下的考驗,方可獲取,無潮隻得感悟卻不得口述,父親若是感興趣可以親自去瞧一瞧。”
說着,越無潮指向身後放着祖甯肉身的石室。
見越熠又看着他身邊的李存青不說話,他輕笑着:“父親,存青見到你就害羞說不出話,現在就是個小啞巴,你不必等他開口了,他說不出話了。”
被戳中小心思的越熠尴尬地咳嗽兩聲,拉過身邊人的手就朝石室走去,路過他身邊時,祖溟沉着臉瞪他,被他眼睛裡狡黠的笑氣得咬牙切齒。
見兩人真的拐進了那個石室,越無潮總算知道祖溟一個小修士為何能騙一個大妖騙了這麼久了,這條蛇妖十分輕信身邊人,隻要他給了身邊人信任,那麼以後身邊人說什麼他都不去細想就信了。這麼拙劣的話,竟然也能毫無顧慮。
這麼看的話,更不要說他深愛的祖溟了,對愛人必然是愛到連腦子都沒有的,真不知道是如何掌握蛇妖一族話語權的。
真是個蠢貨。
“師尊,那位蛇……蛇妖前輩真的是您的父親嗎?”
李存青不解地看着越熠離開的方向,以他對師尊的了解,那位蛇妖前輩若真是師尊失散多年的父親,師尊反而不會從容地喊父親。
“你覺得會是嗎?為師可沒有那麼蠢。”
轉頭看見一臉疑惑的徒弟,越無潮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見他捂着額頭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歪了歪嘴,嘴角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意。
你也是個笨蛋。
咚——
低下忽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着就開始出現此起彼伏的嚎叫聲,狼嚎虎嘯,還有不知名妖獸粗犷的吼聲。
師徒二人神色一凜,同時站在原地仔細傾聽了一番,聽到隐約出現的蛟龍吼叫聲,越無潮知曉時機成熟,轉身就往下跑,不料腰封勾到了東西将他拽了回去。
對于這個狀況,他不用細想就知道怎麼回事,于是歪過頭帶着探究意味的眼睛直盯着身邊臉色慘白的家夥。
縮着脖子的李存青扯着嘴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聲解釋着:“師尊,徒兒擔心您不小心又離開徒兒身邊,就偷偷用了一個小法術在您身上,您若是走了徒兒沒走,它就會……”
心頭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越無潮不喜歡這種禁锢,但升起的火氣還是别這種特别的感覺安撫下來了。
兩人視線相撞,他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在懊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及時跟上為師,若是跟上了為師就不會發現了?”
“你應該知道,為師不喜歡什麼,比如在為師身上貼追蹤符,比如給為師下束魂咒,比如這種小法術……發現前兩樣都消失了,你害怕嗎?”
李存青欲哭無淚,雙膝直直着地,整個十二層都是他帶着哭腔的哀求,“師尊,求您了,您要什麼徒兒都能給您,隻要您永遠跟徒兒在一起。”
“求您了,師尊,一個承諾也好,您應下吧……”
師尊不在身邊的日子,他修煉時都很害怕,被陸明研關起來他快要瘋了,堅定了他和師尊要永遠不分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