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海市東邊是無際的海,它無聲無息陪伴着臨海市一年又一年。
一座豪華的私人醫院坐落在海邊,它孤獨的望着忘海。
醫院面隻有一個病人。
醫院很豪華,有一小公園,人造的小湖,還有少許的樹。
醫院上下有三層,大概一百人在醫院工作,他們每天都隻為醫院裡唯一的病人——謝然服務。
豪華病房裡很安靜,床上躺着一個老人,白發蒼蒼被梳的整齊,歲月在的痕迹在臉上留下。
大概六七十歲的樣子。
老人頭歪着,嘴微微開,口水留在昂貴的衣服上,濕了一大片。
窗外有幾棵枯樹,明明冬天還不到一片樹葉都不見了,像是一棵假樹。
樹上的唯一一隻鳥,站在在樹枝上哀嚎。
“近日在A市發生的命案…”電視在新聞頻道。
門開了,一個護士端着一碗白粥進來,“謝老爺,該吃早飯了。”她溫和的笑着,麻利的把挂在牆上的桌子拿下,放在老人的病床上,而後把熱粥端在桌子上。
親切的說“老爺,我喂您。”
老人沒反應。
護士先是拿起一塊布給老人把口水擦幹淨,奈何不一會兒又滿嘴是口水。
老人顫顫巍巍的擡起手指着鳥,口齒不清道“鳥…小鳥…嗯…鳥…”
“是,是鳥,您先吃飯好不好?”
沒有回答。
護士歎了一口氣,手拿着勺子在碗裡攪拌了幾下,“來,張嘴——啊——”
老人乖乖張開嘴喝了下去,沒多久就吐掉。
護士已經習以為常,拿起手帕擦掉。
一碗下來沒喝多少。
江無渡的聲音從談笑聲從走廊傳來。
門鎖擰動。
江無渡西裝革履,踩着锃亮的黑皮鞋進來,手裡還提了一些水果。
“謝叔,近來可好?”臉上是親和的笑。
老人忽的拍起手“小渡,哈…啊…小…渡。”說不清話。
見老人還是如孩童一般,高大魁梧的男人歎息,他把水果放在桌子上。
在病床邊同護士說話。
“老人怎麼樣?”
“和平時一樣。”護士低頭默默收拾着碗筷。
早就預料到的回答,男人舉高臨下的盯着床上的老人,一副擔心模樣。
他瞄了一眼護士手裡空了的碗,和老人胸脯前濕了的一大片。
坐在老人的身邊,“又是幾乎沒吃嗎?”
“是的。”
“哎!都這麼久了都不見好轉。”他拍拍謝然的胸口,眉頭緊鎖。
屋内沉默。
“謝笙她一會兒要來。”江無渡道。
“女兒…女兒…”
老人笑着,聽到女兒顯然開心了不少。
江無渡扶老人躺下,站在病床旁歎了口氣,就同護士一起走了。
病房裡隻剩老人一人,很是安靜。
隻有機器的滴答聲,沒有感情的滴答。
一輛車疾馳在路上,車窗半開,海風在海邊遊蕩,不小心吹散了謝笙的發絲。
此時的謝笙穿着休閑的衣服,畫着淡妝,耳邊少有的帶了一串耳釘,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
紅絲布滿眼鏡裡,眉眼間都透露出了疲憊。
不知過了多久,謝笙終于把緊要關頭的工作完成。
她把電腦合上,伸頭向外望。
車内無人說話,沒有播放音樂,很安靜,此時謝笙的耳中隻有潮氣和風的呼呼聲。
海水上微微泛着波紋,眼前平坦一片,隻有蔚藍的海與早起的鳥兒。
太陽的半個腦袋掉在海平面,散發刺眼的光。
謝笙手機目光,準備把剩下的安排計劃發給助理,肩膀上有什麼東西落下,謝笙轉頭,崔昭可的腦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或許是風太大了,崔昭可的皮膚很敏感,臉紅紅的。
謝笙垂下眼。
可可最近真是累壞了,謝笙手附上崔昭可,輕輕撫摸。
她才醒來半年多一點,就到處跟我奔波,在加上暮暮的事對她的打擊。
謝笙心下一緊,内心還是像是被打了一拳。
真是辛苦可可了,如今還堅持來陪我看父親,累的在車上就睡着了。
謝笙靜靜的看着睡着的崔昭可,見自己的老婆睡得安穩,被工作和心事攪亂的心才終于被擺平了一些。
白皙纖細的手小心的把眼鏡取下,放在一旁,輕聲吩咐司機“把窗戶關了吧。”
窗戶關掉後。
謝笙一手小心扶起崔昭可的頭,另一隻手繞到人的腰間,摟緊一點好讓崔昭可完全躺在自己的懷裡。
謝笙把毛毯揪來,蓋在崔昭可身上。
崔昭可或許是感受到了舒服,哼哼唧唧的往謝笙懷裡鑽。
謝笙摸了摸女人夾雜着白發的頭發,心疼的在女人額頭落下一吻。
“我不許你離開,你知道嗎?”她輕聲對着懷裡人喃喃。
寬廣的院内一輛貴車開來,謝笙提着一袋水果下了車。
崔昭可睡眼朦胧,看到到了醫院後,快速将自己的衣服和頭發整理好,下車主動從謝笙手裡拿過一袋水果,另一隻手挽住謝笙的臂。
司機把車到停車位置,來到謝笙身邊。
“小姐,車挺好了。”
司機是一個一米九多高,就算身着西裝也掩蓋不了裡面健壯的肌肉。
謝笙點點頭。
“水果需要我幫您拿嗎?”
謝笙擺擺手“走吧!”
三人走進醫院。
二樓西邊的第三個屋子就是謝然所在的屋子,那裡是整個私人醫院裡光線最好的地方。
謝笙站在走廊,透過玻璃看裡面的老人,并沒有進去打擾他。
謝然安靜的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孤鳥,眼珠一動不動。
明明在記憶中永遠身強力壯,無所不能的父親,此時瘦的脫相。
巨大的落差都說明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謝然過的并不好。
謝笙的呼吸有些不平穩,手緊緊握住,“怎麼就?”
崔昭可一臉憂心忡忡,她從背後擁抱住謝笙,“笙笙,我還在呢,走吧!”
“嗯。”
江易在樓下等黎清念,原本她是可以在樓上等人,畢竟就隔着一堵牆,有時候黎清念笑的大聲了,她都可以聽見。
但剛親完就見面,她…還沒想好怎麼面對。
江易愣愣的站在樓下,時不時瞄一眼門口,心髒猛跳,江易捂住胸口,奈何胸口就是不太平。
她咬緊牙,暗罵自己:沒用!
樓下有課很茂盛的香樟樹,樹葉大多都落在了地上,樹上的葉子還是讓人覺得很茂盛,盡管落葉多的都讓人看不到路的表面。
遠處一群小孩拉着手去上學,他們故意往落葉厚的地方走,發出很大樹葉破碎的聲音。
江易不由被吸引,盯着這些孩子,幻想黎清念踩樹葉的樣子。
她…說不定還會摔倒呢!
江易沒忍住發笑,“是挺好玩的。”
路過的孩子見一個姐姐突然看着自己笑,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她。
“噔噔噔…噔噔噔…”
是誰的腳步聲,沒認識幾天黎清念的江易竟然輕易分辨出來。
腳步聲把江易從幻想剝離出來。
我…她…這麼快?
不知為啥緊張的心理導緻身體都僵硬,眼看腳步聲越來越近,江易提着包同手同腳,走路都顯得笨拙。
她躲到了香樟樹後面。
“臭——江——易”人還沒從樓道出來 ,就聽見了聲音,可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江易透過還很茂盛的香樟樹樹葉,露出小小的腦袋“暗中觀察”。
黎清念穿了一跳黑色長裙,外批了一件外套,不知道好以為她要去參加選美大賽。
太花枝招展了吧。
反正江易是這麼想的。
黎清念見樓下空無一人,眉頭瞬間皺起“呵,人呢?”
黎清念歪着頭環視四周,然後就發現了樹後那一點為來得及藏好的腳。
黎清念開始覺得之前的江易都是在假正經,其實就是是個憨憨。
黎清念暗暗歎氣,真的無奈。
十八了,大哥,你那十年是不是都在玩泥巴?
她抱着腰,眼珠快轉,然後就想到了幾個小時前自己不要臉對人家純情“江易”幹的“好事”
她這麼害羞嗎?黎清念忽的走近香樟樹,把羞的臉通紅的人從樹後拉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江易還是很緊張,細長的手緊緊抓着包青筋看得一清二楚,聲音都在顫抖。
“某些人玩躲貓貓都不藏好“小尾巴”,我自然就找到了?”黎清念手抓着江易的手腕,她笑着看江易,很是得意的挑挑眉。
然而對面的人隻是“哦”了聲收回手,紅着臉走了。
見人走了,黎清念緊追。
“你等等我嘛!”黎清念道。
黎清念沒有江易腿長,又穿着高跟鞋,走起路來不是很方便,奈何前邊江易一股勁往前走。
追是追不上了,黎清念氣的在原地跺腳以示自己心情要不美麗了。
“你都不等等我,我崴了腳怎麼辦?”
江易耳朵輕輕動了動,在原地躊躇。
無奈轉身,一副失落的樣子。
像隻耳朵落下的狗狗,黎清念的形容。
江易的心裡打鼓,還是乖乖背着小書包到了黎清念身邊。
黎清念滿意的擡手摸摸江易的頭,“乖!我們走吧。”
江易很在意别人碰她,此時黎清念摸她的頭她差點沒忍住躲開。
幸好沒躲開,不然這祖宗得生氣。
随後她就覺得很慶幸。
一旁的黎清念打量江易,“你不是說不穿校服嘛,怎麼這會兒穿上了?”
黎清念跨到江易面前。
江易低着頭看身上的校服,她還是避開了黎清念的目光“你把我的衣服弄髒了,順手穿了。”
“是嗎?”黎清念手搭在江易的肩膀上,笑着道,“你穿校服還挺好看的。”
江易被誇的更不好意思,不語。
黎清念其實早就發覺不對,她也知道原因還是忍不住發問。
“你為什麼都不敢看我?”
江易石化。
歪着腦袋不答。
黎清念的眉頭在江易面前慢慢皺起,一雙白皙的小手江江易的臉用力掰正。
“看我!”
江易被迫指示黎清念,想在心裡憋大招吓唬黎清念,最後說出“哼!”
黎清念揉揉江易的臉,“你怎麼給我先委屈上了?嗯?”
倆人沒意識到,倆人現在靠的很近,到了危險距離。
慢慢的倆人慢慢靠近,然後…
“江易!”
氣氛戛然而止,暧昧随着一聲“江易”破碎,剩下的是無聲的尴尬。
倆人看向馬路的對面的莫俞。
她正推着一輛共享單車,旁邊站着蘇祁。
莫俞和蘇祁推着車過了馬路。
“你怎麼今天騎自行車。”江易不解。
莫俞拍拍車座的灰塵,“這個啊!正要告訴你,今天前面出了車禍,車堵了過不去上學隻能繞路走,要是走路去我估了時間,準遲到,就準備騎車了。”莫俞解釋,她把車的後座用袖子擦了擦。
江易和黎清念同步望向馬路,堵是真的堵,江易瞧了一眼綠色共享單車“怎麼就騎一輛?倆個人啊?”江易道。
蘇祁道,“我不會騎。”
江易瞪大眼“這都不會騎?”不可置信。
同位富貴家庭裡的黎清念倒沒有什麼太大反應,還為蘇祁解釋,“這有什麼可驚訝的,我也是前倆年才學會的。”
“這…我七歲就會了。”
蘇祁感覺自己被冒犯了,冷笑一聲,“真厲害。”
“沒事,我也不太會。”黎清念笑眯眯的安慰,“實在不行,讓江易帶我就好,就看還有沒有車了。”
江易閉眼表示無語。
蘇祁看一眼黎清念,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她雙手抱臂看在身旁覺得自己做好事的莫俞,雖沒有笑,但是可以很容易感知道此時的莫俞——很燦爛。
傻了吧,做個好事就這麼燦爛?真是不知道破壞了人家的好事。
蘇祁摸摸吐槽。
當時蘇祁看見後氣不過,還在過馬路時故意踩了一腳莫俞
“你家司機不來接你?”莫俞道。
“我給她放假。”黎清念說。
蘇祁挑挑眉,暗想:故意的放的吧。她的目光在江易和黎清念之間來回遊蕩。
莫俞點點頭“蘇祁不會騎車,那麼我她載先走了。”莫俞已經坐在座位上,就差蘇祁上車。
江易抓住莫俞的胳膊,“那我倆怎麼辦?還有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