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莫急道:“我若是走了,日後也定然有人會遭到‘他’的迫害,幹脆我與‘他’交戰,未必會落了下風。”
人群中有人發出一聲輕笑。
雲樂道:“你不行的。”
何初莫問:“為什麼?不試試怎麼知道?”
雲樂啞然,最後不高興道:“你還是去找你父親吧,他肯定能救你。”
衆人應和道:“是啊是啊。”
何初莫攥緊帝鳳,默不作聲。
陸青問:“你這是怎麼了?要不這樣,你告訴我你父親在哪裡,我幫你去找他,如何?”
望着衆人期待的眼神,何初莫咬了咬唇,開口道:“陸青,我們是朋友嗎?”
陸青一愣,而後支支吾吾道:“是啊,我們當然是朋友。怎麼了?”
不知道。
記憶越來越多,漸漸占據了一切。他仿佛在隐隐約約中看見了一棵歪脖子樹,秋風蕭瑟,一個男童在樹下仰望,男童的眼睛空洞無物,落日餘晖停留在這裡,他看見自己伸出了一隻手。
何初莫迷戀地打量過衆人後,輕聲說了句抱歉,接着轉身奔向屋外,決心離開,或與‘他’一決。
望着他離開的背影,陸青的臉上冒了個大泡泡目光中滿是憤恨,咕嘟咕嘟……不一會兒所有人都化成了一攤軟泥。
“噔,噔噔……”
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何初莫心跳加速,他仍然自顧自地朝前走,直到“他”開口道:“何淩運。”
何初莫扭頭朝身後看去,隻能看見一角皺縮的肌膚,原來“他”那麼小,“他”的四肢那麼迷你,隻比何初莫的手掌要大些。
“你的孩子已經這麼大了。”
何初莫知道,他在借自己看父親。
“五百年來我生不如死,每逢夜裡便響起女兒的凄厲哭聲,讓我寝不安席,夜不能寐,輾轉反側,郁郁而終。老天有眼,讓我化作厲鬼,來索你的命,何淩運,你去死吧!”
“噔,噔噔噔噔噔噔。”
何初莫猛然轉身,卻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瞬——羸弱的四肢牽動着一棵碩大的腦袋正朝自己奔來,通天的恨意在人頭上浮現,“他”的嘴裡一直嘀嘀咕咕着“去死吧”。
“他”張開的血盆大口足以一口将何初莫整個吞下,長長的舌頭宛若巨蟒,何初莫當即拔劍将其斬斷,鮮血噴薄而出,“他”卻更興奮了,加速朝何初莫奔來。
何初莫躍至遠處躲開,地面忽咕咚咕咚冒起泡泡,在泡泡爆開後裡面出現了惟妙惟肖的人兒,他們有的在哭,有的在笑,但不論是什麼表情,都在朝着何初莫蠕動,在一片嗚嗚哇哇聲裡,何初莫聽清楚了,他們在說,救命。
“他們是活人?”何初莫一身冷汗直流,握着帝鳳的手開始回縮,他不敢下手了。
“他”也朝何初莫的方向爬去:“何淩運在哪?”
眼看要被徹底包圍,何初莫想要躲避卻被腳底冒出的手臂拽住小腿,他隻能狠心将其斬斷,接着地底傳來孩童們撕心裂肺地慘叫聲。
“大家都說你是心軟之人,啧,心軟之人怎麼會傷害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呢?你和你父親一樣,表面一套背面一套,髒的很。何淩運是個賤人,他的孩子也隻會是個賤人坯子。”
何初莫怒目圓睜,攥緊了拳頭:“我不許你說我父親!”
“他”嘿嘿笑道:“你以為何淩運很偉大嗎?不妨你去問問從歡,當年他是怎樣被你父親一腳踹下懸崖的,他糊塗了,如今竟然幫仇人養娃娃了。不過我不糊塗,我要殺了你,你父親殺了我的女兒,我就要殺了他的兒子!”
……
城主府中,見秦子苓抱着紙鸢走進來,正在打牌的上官錦朝他問道:“老大,何公子呢?怎麼你自己回來的?”
秦子苓邊走邊道:“在門口遇見了賀前輩,說是有事找他,就将他帶走了。”說罷秦子苓自顧自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正要喝的時候,忽然聽見角落裡傳來賀雲凡的聲音:“誰?我嗎?”
幾人怔愣住了,巫輕塵道:“你們才出門的時候,賀前輩就回來了啊。”
秦子苓對上賀雲凡的眼睛,呢喃一聲“糟了”,說罷猛地放下茶杯轉身朝屋外跑去,賀雲凡緊随其後,兩人在門口四處張望,早已不見何初莫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