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燈随便坐在一張凳子上,裹着外套,手中握着裝滿熱水的玻璃杯暖手。
她發呆的方向正是七班的位置,而她一眼就可以從人群中找到陳猶的身影。
她回想起初中的時候,初二藝術節表演,觀衆席上兩人的班級相隔不遠,她就在人群中找了找,隻為尋找他的身影。
可找了找,她終尋不到他。
她突然有些失落,連自己也不知這種失落從何而來。她總希望他能從考場裡認出她,甚至因為細小的事情主動和她說話,例如“同學,我橡皮忘帶了,可以借你的嗎?”又或是“同學,可以接過一下嗎?我坐在你的旁邊。”
她明明是在胡想,可總會從中獲取一些零散的快樂。她總喜歡在答完題後捕捉他的身影,他的身子總是挺得闆正,遇見不會的題時會不自覺地托着下巴轉筆,他總是在交卷前二十分鐘才用2B鉛筆填塗答題卡,放下筆交卷後喜歡揉自己的指關節。
聽說皮膚是感覺器官,如果有人注視,那個人便會有感覺。那陳猶是否也知道她小心翼翼地轉移目光,隻為看他一眼。
她從不需要他的反饋,隻是喜歡着,便有很大的滿足感了。
有時候,暗戀一個人,連找不到他的背影都會失落。
那時沒找到他的她索性不去尋找,而如今的她擡眼就可以與他對視。隔着很遠很遠,兩人都看見對方向這邊看來,卻都不知是否是對視。
“孟燈,幹什麼呢?”忙完的祁随走到她的身邊,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她不自覺地身子一縮。
她轉過頭去看他,祁随的模樣生得端正,一雙眼睛黑漆漆的,能映出她的模樣,帶着些許回身的迷茫,“站累了休息會兒。”
“今晚實在是太冷了,貼個暖寶寶吧。”祁随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個還未開封的暖寶寶,“唐老師剛給的,你不在我就幫你拿了。”
“謝謝。”孟燈接過,低頭撕開。
“是腳疼嗎?看你穿的高跟鞋。”祁随自然地搭着話。
“是有點磨腳,站久了不舒服。現在還沒到我們,是可以離開一會兒的嗎?”孟燈撐着椅子靠背就要起身。
祁随看了看台下正忙着和其他同學調整音樂的唐老師,有些怯地笑:“去吧,要是臨時調整我去找你。”
“還有陳方枝的節目快到了,待會兒記得叫她過來。”
孟燈明白祁随的意思,眼睛彎成了月牙,比了個“OK”的手勢,便踩着高跟鞋一步步離開。
祁随看着孟燈走去的方向,不是陳猶他們是誰呢?
而他隻是斂下眼睫,就着孟燈剛坐的位置坐下了休息。
而祁盛站在他身邊,“我怎麼不知道唐老師剛才發了暖寶寶?”
祁随“呵”了一聲,“你想說什麼還不如明了地說出來呢。”
“你對她那麼好,是因為你喜歡她嗎?”祁盛不解。
祁随歎着氣搖頭,“說你是個木頭,你倒真是一點不開竅。你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祁随:“祁盛,你覺得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祁盛又擡手推了推眼鏡,那是他猶豫問題時的慣有動作。他覺得自己沒有怪怪的,“沒有,或者說我不知道。”
他想起一個身影,那樣明媚,像是寒日東陽,“哥,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如果要祁随回答的話,就是在人群中被她獨特的氣質吸引,或許是擦肩而過,或許是一眼喚醒了腦海裡的某個影子,在不知的記憶中,它說那是他喜歡的人的樣子。
喜歡是連自己也不清楚的一瞬間的事。無論是朝夕相處的日久生情,還是初見時的怦然心動,都是在某個瞬間才确定的事情。
所以他說:“發現自己對她和對别人不一樣,連自己都察覺不了的不一樣。”
祁盛更是疑惑,如果連自己都察覺不了,怎麼知道喜歡呢?
祁随為此解釋:“當某一刻,你所留下的痕迹被時光窺探,回憶為此定義,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