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連考幾天,高一高二的學生集體放了小長假。李枝梅他們也就趁着這個時候搬到了新家。
到了新家孟燈才發現,裡面的東西早備得齊全,看着不像買的裝修好的房子,倒像是早早買了早早裝修好。
房子是四室兩廳,除了四人的房間外專門設有一個書房,很明顯是為了孟燈準備的。書房和她的房間,牆漆都是極為簡單而适合的顔色,她不愛那些鮮亮的色彩,唯愛藍綠白,兩間房内設施内除了書櫃是花梨木,其他的便都是這些色彩。
知道的人會是誰?
孟燈站在門口看向客廳裡的李枝梅和盛纾。孟燈的衣服幾乎都是素色,偶爾幾件淺藍深綠,李枝梅一定知道。而她所用的東西從文具到背包和背包上的挂件也都是這樣,盛纾也是知道的。或許他們商量了,無論如何,這是他們用心的體現。
孟燈突然有些哽咽。剛收住情緒,盛祥就推着幾個箱子到孟燈身邊,“幹嘛呢小妹妹,你的書不整理,在門邊當雕塑啊。”
孟燈一回頭就是盛祥累到要喘不喘的樣,又看了他身後的箱子,拍了拍他的肩,“謝謝哥,我現在就整理。”
将紙箱推到書房内,孟燈便将一切分門别類整理好。她什麼都不多,唯有書是最多的。收拾好,其他人早在客廳等她。
新家裡沒有菜,四人便又出去吃飯。好巧不巧是,在樓下她遇見了和與徐清陳聞欽一起回來的陳猶,他們倆父子手上提着許多東西,一看是剛從超市回來,徐清手上隻有一個用粉色絲帶綁好的蛋糕。
兩撥人不斷靠近,陳猶看見他們,像是沒想到,面上露着欣喜,“孟燈?叔叔阿姨好。”
盛祥在孟燈住院期間就見過陳猶數次,知道他們是同學同桌,盛祥更是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隻有李枝梅看見陳猶時臉色變了變,很快調整好狀态,“孟燈的同學啊,中午好啊。”
孟燈很乖地和陳猶父母打招呼,而後是雙方家長寒暄了幾句,陳猶從而知曉孟燈搬家,搬到了他的小區,并且兩人住的地方還極近。
即将分别時,徐清以今天自己生日,買了蛋糕,待會兒送一塊給孟燈的借口知道了他們現在所住的具體地址,幾句話功夫裡,兩家就成了要互幫互助的關系。
“小陳猶,你的好同桌搬家和你成為鄰居了,高不高興?”徐清湊到陳猶身邊,樂嘻嘻笑的樣子不像成年人,反倒像個孩子。
“母親,要不是您看着年輕,我覺得您現在就是小屁孩兒耍賴。”陳猶忍聲道。
“我哪兒耍賴了?”徐清故作不知,又問陳聞欽她耍賴什麼了。哪家丈夫不幫妻子,陳猶明知從父母那兒得不到什麼好答案,就直接了說。
“第一次見面,您和人家家長也太熱絡了吧,瞧着要把人家吓到。”陳猶嚼着嘴裡的味兒,感覺說得不太好,要含蓄不含蓄的,别扭古怪。
“陳猶,你偷嗅了人家家裡一枝花,還管我熱絡?”
陳聞欽也在接收了一個眼神後,附和道:“你是在說你母親的不是嗎?”
陳猶:“......”
“我說不過你們,你們倆是成年人欺負孩子。”
“陳猶,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你是遺傳我還是你父親?腦子一時頓一時靈光的。”徐清伸手剛想揉陳猶的頭,發現他好像比自己高後尴尬放手,在空中甩了甩。
“诶?”被點名的陳聞欽嚷嚷了聲,“我靈光還是頓?”
“你是石頭,一邊去。”徐清拍開他,“陳猶,你說你想和她有一個未來的。我相信你,那我現在對她,就像是對我未來的女兒。我喜歡這個姑娘,想多和她接觸接觸,相處相處,有問題嗎?”
“母親,我就怕您和她相處,其實不是單純接觸和相處。”陳猶表情如常,語氣也是輕輕和和。隻是他的模樣看着沒有這種氣質,俊朗而并不文弱,隻是身上的謙和磨合了展露的棱角。
陳猶在想什麼,這時候徐清和陳聞欽都看不透。他們長大的孩子,眼中流轉的認真是什麼。
陳猶知道。他知道孟燈的成長,在餘念的口中。他也不知道餘念為什麼說了那麼多,原本他隻是想知道孟燈的初中生活,但餘念繼續說,說起孟燈的家庭,說起她默默哭泣的夜,說起她的柔軟與善良。
全然像是托付。那需要十足的信任,但餘念就是說了。而陳猶聽後竟然隻有對孟燈的心疼,對她的欣賞,對她的想要關懷的心理。
這是他們的十六七歲,是一個在大衆看來青澀褪去的年紀。這時候喜歡一個人,聽見她的不好應該退縮,心中的美好幻想應該破滅才對。
但陳猶竟然更想離孟燈再近一點。她的好,和不好,以這樣零散拼湊的方式在陳猶面前呈現,從白老師、葉榛甯、孟燈的同學口中得知。
陳猶知道,想要了解一個人,不能聽别人怎麼說,要自己與她認識,要自己去了解。
陳猶回神,解釋道:“您是心理醫生,我很難相信您。”
徐清默然。
病人才需要相信自己的醫生。
而兒子要相信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