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炭化的咽喉肉眼可見的震顫着,發出了幾聲粗粝嘶啞的聲音。
“林先生……你為什麼要騙我……”
“疼,燒得好疼……”
“你來陪我好不好……”
它微笑着向前又挪動了一步,動作間,有黑色的焦塊窸窸窣窣地脫落,露出了裡面鮮活跳動的血肉。
林斯從大腦一片空白,他有些呆滞地眨了眨眼睛,就這麼一瞬間,那微笑着的黑色頭顱,就這麼突兀的貼在了他的臉前。
額貼額,眼對眼。
灼熱的溫度伴随着血腥焦煳的味道,一股腦的侵襲進林斯從的五感。
空洞洞的焦黑眼眶,就這麼直勾勾地對着林斯從目眦欲裂的雙眼。
它嘴角朝上彎了彎,受到擠壓的臉頰又掉下來一塊焦黑肉塊,底下紅肉翻卷,白骨森森。
“我是宋祈呀。”
“你認不出來了嗎?”
它微笑着舉起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刻刀,輕輕地抵在了林斯從劇烈跳動的心髒上。
鋒利的刻刀,像手指插入豆腐一樣,毫無阻礙地沒入了人類的心口。
“用你的心頭血,好不好。”
林斯從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眼前的景象,雙眼翻白,僵直着朝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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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晏懷沒動,他看着那個焦黑人影站了起來,原本碳化的外貌褪去,變成了胸口插着刻刀的少年模樣。
千瘡百孔,血肉模糊,是自己人類身體死亡時的樣貌。
一室寂靜。
少年的面貌身形,在宋晏懷的注視中不斷變化起來。
有在寒冷的冬夜,手指生瘡也在苦練雕刻技術的模樣。
有因為指法功夫沒達到宋祈要求,被罰跪的模樣。
有在南城福利院,被大孩子欺負得鼻青臉腫的模樣。
甚至有赤身裸體,被丢棄在垃圾桶,差點被老鼠咬斷手指的嬰孩模樣。
狼狽而難看。
“這樣的我,還是别被阿辭看到了吧,多難看啊。”
宋晏懷伸出手指,輕輕點在黑霧纏繞的人影眉心。
有絲絲縷縷的黏稠黑霧,順着指尖抽離,緩慢地融入了宋晏懷身體。
“而且你怎麼能,偷偷觊觎我的阿辭呢。”
“她隻能是我的。”
話音落下,指尖的黑影消散,一個小木偶“啪嗒”一聲,掉落在冰冷的地面。
守在門口的宋月,在聽到這聲動靜的同時,頓時察覺到了一股十分暴戾陰暗的情緒,籠罩了整個山林。
有飛鳥驚懼四散,鳴叫着、撲騰着翅膀,朝更遠的方向飛去。
片刻後,陰暗情緒又如潮水般褪去,一切又恢複了正常。
宋月猶豫半晌,在确認屋内沒了動靜後,終于忍不住推開了破敗的木門。
“吱呀”一聲,阻擋不了風雪,形同虛設的半邊破門也隐入了室内的黑暗中。
“阿月。”
一道有些喑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宋月擡頭看去,隻見宋晏懷靜靜地站在屋裡,神色陰暗,眉頭緊蹙,像是極力壓制着什麼。
宋晏懷指了指地面的人,“把他送到他該去的地方。”
宋月看了看地面昏迷不醒的林斯從,點了點頭,還是忍不住擔憂地開口詢問道。
“阿晏,你還好嗎?”
宋晏懷沒有回答,隻閉眼皺眉,宋月能清晰地看見宋晏懷脖頸間爆凸的血管,和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宋月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終于,宋晏懷僵硬的身體放松了下來,他微微睜開了雙眼,眼底有宋月不曾見過的殘暴一閃而過,片刻就消失不見。
“阿月,我不會失控的。”
“畢竟現在這個世界上,有我想陪伴守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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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辭同趙芝芝泡完雪景溫泉、接着又去體驗了精油按摩,兩人躺在床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一邊享受着技師高超的按摩手法。
027在溫辭腦海中時不時播報着宋晏懷的動向,在了解到宋晏懷終于沒再移動後,幫不上也解決不了問題的溫辭,好歹放下了一直懸着的心。
宋晏懷可能隻是出去欣賞雪景去了,畢竟崩壞值也沒動靜,情緒感知也沒問題。
溫辭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她正被舒緩的音樂催眠得昏昏欲睡,突然,腦海裡的027突兀地尖叫出聲,吓得溫辭整個人一抖,正給溫辭按摩的女技師,都被連帶着被吓了一跳。
“你怎麼了?”趙芝芝側過腦袋,詫異地詢問神色明顯有些不對勁的溫辭。
“啊對不起,”溫辭收斂起有些震驚的神情,朝身後被吓到的女技師和趙芝芝解釋,“碰的地方有些癢,不好意思,我反應大了點。”
女技師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微笑着點了點頭,繼續服務着眼前的少女。
待室内恢複了原本的惬意安靜,溫辭重新閉上眼睛,才在悠悠流淌着的泉水叮咚聲中,驚詫地朝027發出了疑問。
[027!你剛才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