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是體内的丁敏君。
眼前的一切,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為分明是第一次進來,而熟悉,則是因為,這個地方,竟似在生命裡出現過無數次,且刻下了烙痕。
我撫摸着房間裡的每一寸地方,感知着埋在靈魂最深處的記憶。
唔,是的,在這裡,确實……曾住着我最愛的女子。
待我摸到已經結滿蛛網的帷帳,坐在那曾經萬千旖旎的床上,突然不自覺眼淚掉了下來。不可控地,越掉越多……
我疑惑地伸出手,将眼淚接在掌心:唔,這是,丁敏君的淚吧。
癡兒……都是癡兒。
我歎了口氣,繼續尋找。
終于,在紀曉芙的妝奁裡,發現了她手寫的一首詩:
錦瑟無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華年。[1]
……
一首李商隐的《錦瑟》,躍然紙上。
我身體劇震,手中的詩箋掉落在地。
不是為感動那詩中之意,而是為——那筆迹,和楊不悔的,一模一樣!
于是,我知道我的推測,是真的。
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楊不悔!
紀曉芙是她。
楊不悔也是她。
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兩個人的容貌可以一樣,筆迹卻不可能一樣。
原來,楊不悔,就是紀曉芙!
我終于明白,她那日望我時的眼神。
我瘋了一樣沖出屋子,我要去光明頂,去找她,把一切,問清楚!
“你要去哪裡?”
然而,就在我發瘋般狂奔出門的時候,一個威嚴又冷漠的聲音響起。
來的不是别人,正是滅絕師太。
我不想再跟她說什麼,隻本能恐懼她,掉頭想換個方向跑——
“丁敏君!”
一記拂塵甩在我臉上,将我整個人掀翻在地,卻沒有受傷。
我也顧不得許多,爬起來就又要跑。
“丁敏君,你又要瘋了!是不是?”滅絕師太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一臉漠然,而手裡,卻托着一碗殷紅的汁液,“看來,‘忘情’藥效已漸退,已經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