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卧槽!卧槽!
毛思飛瞪大了眼睛,好一會才吐出一個字:“啊?”
趙肖又斷斷續續地跟他說高一的事,說他下課找毛思飛聊天毛思飛不理他,體育課給毛思飛傳球,毛思飛直接扔回給他。
毛思飛伸出手,示意他停一下,不理解地說:“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趙肖歎了口氣說:“想給自己的初戀收個尾吧,其實我看到你那朋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高一那年你跟他一塊,現在還是跟他一,真羨慕你們感情這麼好。”
毛思飛眼角跳了跳,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個字:“啊?”
趙肖說:“我記得高一吃燒烤那次,你牽着他離開,他還回頭看了我一眼,怪挑釁人的。剛剛也是,直接當着我的面跟我說你們住一塊了,我知道我應該死心了。”
“就是剛剛看到你那一瞬間,我感覺高一喜歡你時的那種心動的感覺又回來了,或許這些年我一直還惦記着你,就想跟你說說話。”
惦記個屁啊,他根本不記得這個人啊!
等等,高一,燒烤……行了,他記起來了,那個趙某,他兩次請姜庸吃燒烤,全都折在這人手上。
請客殺手吧!
毛思飛看着眼前頭發油膩,眼睛眯着一條縫,還試圖擠出深情目光的趙肖,很想說些什麼,但是覺得跟這個人解釋沒毛用,最後隻能無力地說:“行,我知道了,等等燒烤不用打折了。”
趙肖又問:“那我能不能抱你一下,就當告别了。”
毛思飛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連忙擺手,結果那趙肖上前一步,試圖拉扯他。
毛思飛猛地一縮,腦子裡殘留的陰影和趙肖一瞬間重合,一種惡心的感覺從胃裡湧上來,他抓着洗手池,厲聲喝道:“走開!”
趙肖被他吓了一跳,忽然一個人影壓過來,毛思飛擡起頭,看到姜庸的那刻眼睛一亮。
不等他開口,姜庸一步上前,一拳飛了過去,趙肖躲得快,但也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推倒了幾張椅子。
有服務員聞聲過來,把趙肖扶了起來,驚呼要不要報警。
姜庸冷着臉,将毛思飛攔在身後,毛思飛已經愣在了原地,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姜庸從來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情緒上的波動也不大,他基本沒怎麼見過姜庸生氣,更沒怎麼見過姜庸打人。
這是第二次。
直到聽到服務員的驚呼,他才回過神來,他拉過姜庸,對趙肖說:“今天的事情是你起的頭,現在各退一步……”
周圍服務員的人聲有些嘈雜,毛思飛抿了抿唇,試圖屏蔽那些聲音,但有個服務員的聲音格外尖銳,鑽到他耳裡,仿佛要刺進他的腦袋。
“退什麼?”姜庸的聲音像是一道屏障,如他身影一般,巍峨地立在他面前,冷冷地注視着趙肖,“要報警?可以,我等你。”
最後是趙肖認慫,跟毛思飛道了歉。
姜庸似乎還有些不悅,但毛思飛有些頭暈,拉着姜庸的手,讓他先帶自己離開這亂糟糟的環境,姜庸這才算了。
到了姜庸車上,空調風打開,毛思飛才勉強喘一口氣。
姜庸還沒開車,遞了瓶水給他。
毛思飛灌了半瓶下去,有些猶豫,還是說道:“你剛剛太沖動了,如果那個人真的報警怎麼辦?”
“他不敢。”姜庸的聲音有些冷:“他還要在這裡開店,店裡有攝像頭,還有那麼多服務員看着,事情鬧大了對他沒好處。”
“你說得對……”毛思飛讷讷道:“還好你剛剛來了,我真沒想到那個人……算了,不說了。”
姜庸目光夾雜着冷意,他低聲道:“總歸那種惡心的人,以後也不會見到了。”
惡心的人。
毛思飛低下頭,忽然想到趙肖說的話。
姜庸這麼厭惡趙肖,是不是因為趙肖是同性戀的緣故。
他也是同性戀,姜庸如果知道的話,會不會也厭惡他呢?
應該不會,現在這樣厭惡的表情,是對着趙肖,不是他。
“啊。”毛思飛捏了捏水瓶,輕聲應道:“對,惡心死了。”
姜庸沒有說話。
深夜裡毛思飛躺在床上,一整天的折騰讓他格外的疲憊,但他腦子還是控制不住地在想燒烤店發生的事。
四周黑漆漆的,偶爾隻聽到窗外傳來一聲汽車鳴笛,他的意識逐漸昏沉,鳴笛聲像是草叢中此起彼伏的蟬鳴。
一切都很朦胧,他好像又回到了當年住過的小樓。
燥熱的空氣扭曲着周圍的一切,客廳裡劉月正在午睡,他想溜下樓去買根冰棍。
他熟練地翻過陽台,心裡想着,如果剛好看到姜庸在家裡,就給他也帶一根。
三樓沒有人,姜庸不在。
毛思飛繼續往下翻。
蟬鳴聲一聲又一聲,漸漸地,那些鳴叫聲扭曲成細碎的言語,一句又一句,密密麻麻地像蟲子一般鑽進毛思飛的耳朵裡。
好吵。
毛思飛捂住耳朵,身體一空,從三樓墜落下去。
墜落的瞬間格外漫長,灼熱的陽光像是粗糙的繩索,滾過他裸露在外的皮膚,滾燙又疼痛。
他抱着雙臂,想要避開那些疼痛,可是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鬧,像是音波猛烈的嘯叫,讓他無聲地痛叫。
他睜開眼,二樓黑漆漆的屋子裡露出一雙眼睛,黑黢黢的瞳仁緊緊地盯着他。
就在他對視的那一瞬,眼睛下面露出了一張狹長的嘴,如鈎月般鋒利地上彎。
“你好啊小帥哥,我是新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