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二爺像是沒品出主家不歡迎的意思,用指尖敲擊桌面,像是在思索,眼神往一直關閉的浴室飄去。
魏韻雪頓感不妙,急忙卯足了勁兒打岔。
隻見他佯裝困倦,軟綿綿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幾點眼淚說道:“時候也不早了,二爺早點休息?”
“不急不急。”邢之庭裝作沒聽懂魏韻雪隐含的意思,将茶碗的蓋子合住,驟然起身直奔浴室而去。
他早就預料到浴室有人,剛剛又有金屬摩擦的動靜,自以為聲音很小,但早被邢之庭收入耳中。
皮鞋哒哒作響,像是門内人的催魂聲。
這也确實把頭快黏到魏韻雪衣服上的顧墨洲吓了一跳,身體猛得抽動了一下,在金屬衣架響的同時,也顧不得暴露不暴露,連忙把身上的衣服給扔開。
魏韻雪本來快一兩步擋在浴室門前,仰着腦袋想站在制高點訓斥邢之庭突然跑到别人浴室這種不三不四的行為。
結果浴室裡面突然有東西響了,明顯是人活動的聲音,也不能裝睜眼瞎不讓邢之庭進去。
邢之庭按住魏韻雪地後脖頸,有些暧昧地用指腹磨了磨,不等魏韻雪反應過來就直接把浴室門給推開了。
“你!”魏韻雪被摸的有些惱,也是為了提醒屋裡的顧墨洲,喝出了聲。
浴室内,牆壁上是細密的水霧。
一個男人穿着黑色夜行衣,領口大敞,正坐在浴缸中,面上帶着隐忍的薄紅,雙手緊緊抓住浴缸的邊緣,尤其是右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但見到了邢之庭他也不露怯,把衣服整理好後,從浴缸裡翻身起來。
“幸會,邢二爺。”雖然場合有些不合适,顧墨洲依舊向邢之庭伸出了右手。
邢之庭沒有去握顧墨洲的手,隻是有些冷漠的打量,不鹹不淡地說:“不幸會,顧大少深夜拜訪鄙宅,不知有何貴幹?”
邢之庭知道這個人,他雖然久在沙場,但也不是京城裡的事一點也不過問的。
前段時間最大的一件事就是顧家找到了失蹤已久的大少爺,還有小道消息稱這個顧家大少爺原來就是魏家的小厮。
顧家夫婦膝下無子,這次能把丢失多年的兒子找回來,當然是喜出望外,為了慶祝這個喜事,宴請了當地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邢家也赫然在列。
當時邢之庭也去了,顧老爺子領着顧墨洲來給他敬酒,他細看了這個顧大少一眼,倒也算記住了這個談吐得當的青年才俊。
青年才俊?
邢之庭冷哼一聲,面色不善,手隐隐撫摸在腰間的配槍。他可沒見過哪個青年才俊三更半夜翻到别人家來找人的。
找的還是他的人。
顧墨洲沒有為邢之庭的甩面子生氣,也不覺得尴尬,還是挂着得體的笑意,把手收了回去說:“叨擾二爺了。”
面對顧墨洲的禮讓,邢之庭沒有見好就收,别說不給這個顧大少面子了,就是今天顧老爺子來了都得給他喝一盅再走。
“顧大少好生厲害,想必是顧家家規森嚴,淨教了些飛檐走壁的本事,有機會一定和顧伯父讨教讨教。”邢之庭看起來和平常一樣沒什麼表情,但話很刺耳。
顧墨洲冒出了一絲薄汗,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對上邢之庭的,這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但……
他看了一眼在邢之庭身後的看似楚楚可憐的魏韻雪,選擇了和邢二爺正面硬剛。
“那邢家把魏小少爺囚禁起來就算得上君子所為?”
“邢大爺不顧廉恥強搶,而你邢二爺不也這樣,說什麼正人君子?”
這樣的回答直接讓邢之庭嗤笑一聲,舉起槍對準了大言不慚的顧墨洲說道:“勇氣可嘉!”
顧墨洲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以為就算邢二爺發怒,也不敢直接在本家把他給做了,沒想到這邢二爺根本無所顧忌,直接把槍口對準了他。
空氣中似乎有隐隐的火藥味,毫無疑問,邢之庭是真的打算送顧墨洲去見上帝。
剛剛顧墨洲不顧死活的話真讓他動怒了,他看着顧墨洲身上的夜行衣,就算他殺他也算理由正當,不過是有些麻煩罷了。
“你以什麼身份說這句話?”他問到,這句話像最後的通牒。
“我……”顧墨洲張了張嘴,勇氣好像已經被剛才的一通話消磨殆盡,說不出什麼。
就在邢之庭扣動扳機前幾秒鐘,魏韻雪從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有點不好意思,聲音小小的。
他說:“他是我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