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轉移到他的身上。
魏韻雪面對這一衆目光倒也不怯,頭顱仰得高高的,白皙秾麗的小臉寫滿了被冒犯的神色。
“嗬,好家夥。”在車上的宋懷景聽到這一句就擠開時辭年和商序硯湊到車窗邊看這個魏韻雪的具體模樣。
敢這樣嗆邢家的這兩個少爺,在平城找不到第二個膽子那麼大的。
邢之庭的雙眸看起來如天際墨雲翻滾而去,仿佛下一秒就是雷霆萬鈞,但頃刻間又化為一團虛無。
他說:“你隻屬于自己,我全然尊重你的任何決定。”
商序硯怔住了,連煙絲抖落到腿上也全然不覺。
邢梓軒聽得心神震顫,卻也不堪落了下風:“我剛剛妄言了,寶貝你不要見怪。”
口無遮攔!
這四個字一時間在在場的六個男人心中劃過。
時辭年忍不住奚落道:“真是個嘴上沒把門的。”說着他推門下了車。
其餘兩人見狀也跟了上來,本來就是想來見見,甚至結識一下這位傳說中的魏小少爺,一直躲在車上是個什麼事兒。
“誰是你寶貝!”魏韻雪對邢梓軒黏黏糊糊又奇奇怪怪的各種稱呼簡直沒轍兒,索性就不去看他。
邢梓軒就像那被踹了一腳又哼唧哼唧跑過來的棄犬,連忙死皮賴臉和魏韻雪道歉。
擠過一群群人,宋懷景才看清魏韻雪的相貌。
他在心裡感歎了一句,怪不得能讓邢之庭動心,果然是一張讓人神魂颠倒的臉。
魏韻雪也注意到了宋懷景的打量視線,眉頭高高聳起,做了一個挑釁的表情回了過去。
宋懷景對他的評價又加了一句,半點不吃虧。
天色漸晚,舉頭可及遠處灰橙色的餘晖,最後一絲光打落在松針上,随着樹木修長的軀幹飄落在油潤的半圓形葉片之中,沙沙作響的風聲混雜着潺潺的流水聲,仿佛山雨欲來。
一聲凄厲的鳥鳴聲響起。
不是一聲,而是一陣!
霎時間,叢林裡所有的鳥張開尖銳的喙發出鳴叫。
聲音重重疊疊,仿佛又什麼東西在操控着它們一樣。
它們飛向空中,像一層密不透風的雲,遮天蔽日。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等異象給吸引住了,夬明顯得有些驚訝,他的傷口已經結疤了,他的血應該不至于能引來這麼多動物。
尤其還是無害的鳥類。
而然鳥并沒有逗留,隻留下一兩隻栖息在樹冠上,其餘的一律往南遷移。
“這是什麼鬼啊?”黃宥看着那群鳥頃刻間出現又頃刻間消失,眉頭皺得緊緊的。
魏韻雪的表情也顯得有些嚴肅,背在放在口袋裡的手再次升起了瑩藍色的光芒。
樹冠上的那隻緞藍園丁鳥藍黑色羽毛如緞面一般絲滑,帶着點淺淺的紫色,它飛落在樹枝上,頭一擺一擺做着炫耀的動作,雙翼不停地伸展和抖動。
這是它們族群獨特的求偶動作。
求偶的對象就是魏韻雪。
緞藍園丁鳥叼了一隻蔚藍色的紐扣,開始一晃一晃地跳舞,生怕魏韻雪注意不到似的,它扯開嗓子大聲鳴叫,然後一遍一遍從魏韻雪的頭頂飛過。
夬明其實有點崩潰,是他把這小家夥給弄過來的,但是現在這隻鳥不聽他的了,一味在魏韻雪面前擺弄身姿。
它還是一隻雄鳥。
不僅物種分不清,連性别也分不清了。
灰藍色的小鳥有一雙小巧的淺紫色眼睛,它再次落到最高的那個樹枝上懵懵懂懂地盯着魏韻雪。
它的羽翼上還沾染着從叢林深處而來的露水,撲棱撲棱再次飛向魏韻雪。
然而這次它靠的特别近,幾乎是貼着魏韻雪耳邊飛過去的。
魏韻雪一向對這種毛絨絨的小東西有好感,伸手想去揉它的羽毛,但被它靈巧地躲過去了,一個紮猛朝着魏韻雪衣領裡鑽了進去。
“小破鳥!”魏韻雪被它神之一鑽吓了一跳,作勢要捏這隻小胖啾。
緞藍園丁鳥的目标是魏韻雪頸子上挂的一串珍珠,或者是它打一開始就是奔着就是這亮晶晶的東西來的。
魏韻雪鎖骨上挂着一顆桑提娜車厘子大小的火烈鳥色海螺珠,遇到光呈現出一種純粹的粉色,周圍是一圈豔彩無暇的粉鑽,配之以淺藍色琺琅彩,富貴非常。
鳥喙叼着項鍊不撒嘴。
魏韻雪歎了口氣,将小鳥拿捏在手心裡。
把這個東西捅出來,有麻煩了。
他本來戴着這個東西是想哄邢之庭,等兩人獨處的時候,讓他不經意看到從而盡快放下點戒心。
而現在……
果然,有人一眼識得了這串首飾是邢之庭的手筆。
時辭年作為珠寶收藏家自然識得這等寶物,這顆海螺珠在全世界範圍内都可以稱得上一絕。
他和一邊的商序硯對視了一眼,這次邢之庭是動真格的了。
這個海螺珠飾品是邢家的傳家之寶之一。
邢家一共有兩樣傳世之寶,一個是這串海螺珠,另一個是一枚紫羅蘭玻璃種翡翠玉佩。
比起其他人頗為激烈的反應,魏韻雪的反應很評價,隻是朝邢之庭的方向瞥了一眼,并沒有直接去看邢之庭。
邢之庭發現魏韻雪把自己送給他的東西貼身攜帶,心裡有些發燙,目光一沉,喉結輕微地滾動了一下。
魏韻雪的佛牌他也貼身帶着,就在他的心口位置。
“寶寶,我也送了的,你不能厚此薄彼。”邢梓軒看到魏韻雪戴着那串眼熟的海螺珠鍊子語氣很不好地湊了上去。
魏韻雪都要煩死了,一手控制着亂動的小肥啾,一手把邢梓軒的大臉推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