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是個性格懦弱的人,最擅長的事就是依靠别人。”
沒等五條悟的幻象有所反應,春便自顧自的開始轉移話題。
反正隻是心魔之類的存在,想說些什麼都可以吧。
春如此想着。
“小時候因為身體原因,父母非常溺愛我,一切有危險因素的事情都不被允許嘗試;
成為魔法使後又因為年齡太小,所以下意識的躲在那些厲害的大人們身後。”
“像我這樣什麼都不會的小孩子,哪怕上場也隻會拖後腿。抱着這樣的想法,我做了很久的後援替補。”
說到這裡,春停頓了好一會兒。
“……一直做到再也沒有人能夠站在我的面前保護我。”
像是打開了閥門,那些一直憋在心底,那些想要傾訴的碎片,在這一刻都不知不覺從言語間流露出來。
“我很後悔。”
“因為覺得自己做不到,所以理所應當把生命和責任寄托給了别人,選擇了一條輕松的道路。”
“結果到頭來發現,自己好像才是那個所謂的強者。我比所有人都強。結果卻因為沒有嘗試的勇氣,一直活在别人的庇護下。太荒唐了,簡直像個笑話。”
她的聲音帶着盡力掩飾的顫抖。
“……真的,好後悔。”
春原本以為她已經可以平靜提起以前的事情,但直到青年溫熱的指腹擦過她的眼角,才發現眼淚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滾落。
實在是太丢人了。
春下意識把臉埋進五條悟的掌心,遮擋住現在的表情。
“還有,”她吸了吸鼻子,繼續悶悶道:
“如果把一切全都壓在五條老師身上,什麼都不去做,等到他受困或者倒下以後……又該怎麼辦呢?”
“所以,至少我不可以去依賴他。”
“應該是我去保護五條老師,而不是讓五條老師保護我。”
五條悟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睜大,似乎從未聽過這般新奇的言論。
保護他,保護最強嗎?
一邊哭鼻子,一邊說出了不得的宣言啊。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什麼性格懦弱……這不是相當傲慢嗎?
雖然令他感到意外,但是這份意外并不讨厭,甚至從心口處傳來了從未有過的興奮情緒。
“這可是你說的。”
捧住少女因為流淚而略帶濕潤的臉龐,将二人的距離不斷拉近。
春聽見五條悟充滿笑意的聲音像雲朵一樣輕飄飄的,捉摸不透。
“既然如此,不許反悔哦,小春……”
逼近的蒼藍之瞳閃爍着奇異的光彩。
在那一瞬間,春從中感受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攻擊性。
滴——[魔力+1000]
滴——……
耳邊又開始傳來讨人厭的提示音,但是模糊不清,根本聽不懂内容。
錯覺吧。
春皺起眉頭,向後挪動拉開距離,不悅道:
“區區幻象而已,不要打斷我思考人生。”
五條悟本人:……
這個學生好像有點笨笨的。
但是實在是太可愛了,怎麼辦?當然是原諒她啦。
“總之,我來是為了給這個世界兜底,不是來玩過家家酒。”
“悠仁、惠、釘崎、還有五條老師……”
“他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能篡改。但是至少我要保護他們,絕對不會讓那樣殘酷的未來發生。”
“所以,請離開吧,不要再動搖我。”
春堅定道:“我不會再放任自己依賴他人,别說是五條老師,哪怕是十條老師也不行。”
說罷,她便要帥氣地甩開五條老師的手。
但是失敗了,沒甩開。
甚至還換成了十指相扣的詭異牽法。
春試了很多方法,都沒能把對方的手指掰開。
不應該啊,這次污染捏造出的幻影怎麼那麼頑固?
這些幻影就是人内心的迷惘,一般來說隻要堅定了某種信念就可以把它驅散。
難道,她還不夠堅定……?
春開始搞不懂了。
五條老師的幻象又纏着她問了很多以前的舊事,但春已經沒有了剛才傾訴時的情緒。
她滿腦子都是“穿越後污染是不是進化了”,馬馬虎虎應付過去。
身體和精神上的虛弱與疲憊,讓她漸漸難以抵抗困意侵襲。
最後,她帶着滿心疑惑陷入了夢鄉。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家入硝子推開房門,與夏油傑一起走進房間。
不算寬敞的病床上,無良白毛教師姿勢極為親昵地摟抱着自己的學生,心情超好的和他們打招呼。
“呦,硝子,傑。”
他有意控制了音量,對二人提醒道:“小聲點哦,小春她剛才睡着了。”
家入硝子:“……”
“為什麼你會在床上?”
“因為需要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坐闆凳很不舒服啦。”
五條悟理直氣壯。
家入硝子:“那你又為什麼要抱着她?這個擁抱有什麼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