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成弗居探出指尖點了點鳥籠子,眼神淡淡的盯着小鳥,低聲安慰,“若真養不好,我再為它重新尋個主人。”
鐘離瑤暗暗腹诽,後路都想好了,還非要塞給她,這般示好,當真是迂回。
她順着台階下,“依兄長。”
成弗居點了點頭,“你繼續休息吧。”
他對她的表現似乎很滿意,終于提出告辭,邁步離開,鐘離瑤拎着鳥籠俯首送别。
等人走沒影了,她長長呼出一口氣。
鐘離瑤沒關門,提着鳥籠回了屋,随手放在桌面上,然後坐在它對面發起了呆。
她敢肯定,方才成弗居在院子裡逗鳥的時候,絕對是有報複的心理在,這家夥難得的孩子心性,偏撒在了她的身上。
好像她喜歡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過。
鐘離瑤越想越氣,不敢對着本尊發火,隻好對着他送來的芙蓉鳥惡狠狠的威脅:“你若是不聽話,本小姐就把你的毛拔光!”
芙蓉鳥約莫是聽懂了,縮着膀子往旁邊挪了挪身,鐘離瑤驚奇的揚眉,露出笑顔。
“呦!還挺有靈性。”
她學着成弗居的樣子探出指尖逗了逗它,低聲呢喃:“你可要頑強一點,别死掉。”
蠻蠻年幼的時候,養過一隻小鳥。
那是一隻受傷的雛鳥,落在她娘為她置辦的院子裡,院中除了她,就隻有一個照顧她的啞婆,娘親很忙,很少會來看她。
所以蠻蠻心裡很孤獨,她救了那隻小鳥,看着它一天天長大,然後在某一天突然間死掉,讓她措不及防,卻又必須接受這場離别,就像後來她的娘親一樣。
她除了接受,别無他法。
“小姐!”
極速的腳步聲伴随着一道輕快的呼喚,拉回鐘離瑤的神思。
她收起洩露出來的情緒,柔柔笑着回頭,嗔怪的叮囑:“慢點跑,當心摔着。”
“才不會。”含煙拎着裙擺跑到她面前,笑嘻嘻的反駁,“我才沒有那麼笨呢。”
她偏頭看見籠子裡的芙蓉鳥,驚喜的誇贊:“這是小侯爺送來的吧?好漂亮啊。”
鐘離瑤點了點頭,細心安排:“先給它換一些水,試試谷子它吃不吃,等晚一些,我們再出去給它買些專門喂養的鳥食。”
含煙與绮玉不同,跟着她的時間更久一些,是當年認親成功後,初入将軍府時,那位便宜爹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她的嫡母撥給她的丫鬟,十分的活潑明媚。
因此也更得她幾分信任,主要這丫頭……不太聰明,腦子一根筋,裝滿吃喝玩樂,又比她還要小一歲,跟含煙相處不用緊繃着一根弦,露出馬腳她也基本察覺不到。
比如現在,她一點都沒發覺主子們最近的表現有什麼不對,聽完這些吩咐,立馬興高采烈應下,“我這就去準備!”
她剛将鳥籠子抱起來,準備找個地方挂上,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追問:“對了小姐,您要不要吃點東西啊?我讓廚房留了飯,或者您想吃什麼,我在小廚房給您做。”
府中的廚房每日做好飯菜分配送到各院子裡,不過若是當日的菜色不合某位主子口味,也可以在自己院中的小廚房做。
鐘離瑤并不挑食,小廚房用的也不多,不過含煙貪嘴好吃,經常自己琢磨出來各種小吃,久而久之,廚藝越來越好。
她也跟着沾光,隻是今日……
“不了。”鐘離瑤輕聲拒絕,“我中午要去陪祖母用膳,現在吃了,一會兒就吃不下了。”
“可是現在才巳時,還有一個時辰呢?”含煙撅了撅嘴,耐心勸道,“小姐就算不吃主食,也用些點心墊墊吧?正好前院的桃花開了,小姐上次不是還說桃花餅好吃嗎?”
鐘離瑤失笑,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我看是你想吃吧?”
含煙不好意思的笑笑,扯好挂鈎,将鳥籠子挂上去,然後回到她的身邊可憐巴巴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無聲的撒嬌。
“罷了。”鐘離瑤擅用這一套,也吃這一套,無奈的順着應下,“想吃就去做吧。”
含煙一喜,歡快的行禮,“是。”
她蹦蹦跳跳的跑出去摘桃花,正好碰見步入院子的绮玉,嘴甜的道了聲“姐姐好”,一溜煙就沒影了,徒留她一臉納悶。
“這是怎麼了?”
绮玉邊說邊進了門,瞧見鐘離瑤還穿着寝衣,下意識地上前将她扶到梳妝台前,褪了外衣挂好後,拿起木梳為她梳發。
鐘離瑤對鏡自照,半是打趣半是解釋的道:“小饞貓,自然是為了口腹之欲開懷,剛應了她做桃花餅,可不得高興麼?”
绮玉不覺意外,“小姐太慣着她了。”
“孩子心性,随她去吧。”鐘離瑤眉眼溫柔,“等她再長幾歲,知了世事,總會穩重。”
“是。”绮玉随口一說,也不多勸,含煙雖貪玩了一些,但待人真誠,讨人喜愛。
就一向嚴厲的侯夫人,見了她,說話也沒平時那麼難聽了,甚至偶爾還會越過小姐給她賞賜,算得上是……一枚開心果。
她沒有提起老夫人的反應,小姐也沒有問。
待梳好妝,更了衣,她陪着小姐研習女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