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辰。”
耳後的刀鋒淩厲而來撩起他的黑發,卻又在咫尺處被念力穩穩擋住。哲辰迅速反應反身擡手,将惡物一刀封喉。
灰黑色的污垢散發出淤積在下水道裡那股味道噴湧而出,卻一滴也濺不到哲辰身上。它們被如同空氣般的阻礙擋住,最後在重力作用下無奈落地,一點機會也不給。
蘇北冥指尖的白光消散,他被哲辰擋在戰場外隻能當當援助。哲辰把匕首上的髒東西甩掉收斂,轉身對判斷北冥千篇一律的面無表情做出情緒判斷。
“我懶得說你。”北冥攤手,“對,真的懶得說了。”
懶得被評判的還是那老問題——那把無用且占地方的裝飾品就這樣被收回哲辰的随身空間。哲辰抿着嘴歉意地笑,腳下踢了腳還沒斷氣的鬼東西。他們一同湊近,哲辰蹲下來端詳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
“是那種?”北冥站在他背後。
“叫清潔吧。”哲辰嫌棄地戳了戳又甩掉那些液體,“是不好處理的那種。”
“哦,那幸好沒弄衣服上。”
蘇北冥轉頭去打電話了。哲辰依舊托着腮蹲着,盯着盯着就開始發呆。
“你……你……”
蔣哲辰看着它破裂的咽喉咕噜噜冒泡,洩露的氣體被粘稠的血液粘連變成了逃不出的氣泡。哲辰掌握的力度恰到好處,給足了它說遺言的時間。
“我在聽,你說。”
半人半鬼的家夥翻了翻渾濁的眼白,張開嘴桀桀一笑。
“你……為他們賣命……也是鬼……哈哈哈……”
“我早就不是人了。”蔣哲辰撓撓頭,“接下來你要是說點其他信息我或許更樂意聽,比如那些魔族……”
“我詛咒你……你會失去……”
怪人的手指倔強地擡起,顫巍着剛要給對手留下點惡心的回憶,但那刀鋒便劃破黑白光影,以一道鮮紅捅進了它的嘴裡徹底結束了它的聲音。
“那請閉嘴。”
黑色的液體濺落在他的臉上衣上,為他裹上肅殺之氣。他果斷而幹脆,平靜地拔出刀起身狠狠将逐步融化的屍體踢翻,攥緊刀柄的指尖因為恨意而用力得發白。
沒人可以這樣。他不許任何這樣的可能,即使這個可能很小。
他不願意冒任何一個微小的風險。
“哲辰,好了。他們十點分鐘後……”
完了。
哲辰趕緊抹一把臉,心虛扭捏地轉過身不敢看他。
“嗯?哦……你……你……”
蘇北冥挑眉,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吐出。
“你……自,己,洗!”
……
北冥不見,他趁蔣哲辰努力與領口的髒污戰鬥時丢下一句“我出去了”就走了。
蔣哲辰隻能倒在沙發上獨守空房無所事事,倒挂着看着陽台上那件衣服上洗不幹淨的污漬,百無聊賴。
他鐵定又是生氣了,我怎麼老惹他不高興……
蔣哲辰心裡總之是有些委屈的,但他不說而已。他盯着牆面上和軟裝一樣簡潔大氣的時鐘估計着北冥離開了多久,不放心地決定還是發個信息問一下。
“衣服已經洗好了。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買。你現在在哪裡……”
委婉地催促被發送出去,他期待着回複卻突然感到陣不妙。
這惹人生厭的陰冷氣息為什麼感覺就在門外……
很契合的,門鈴響起。蔣哲辰皺眉警惕起身,戒備着緩步靠近門口。他本不想應答,想要大事化了避免又惹出什麼難搞之事,奈何門外的人像是笃定他就在一般一遍一遍毫不留情地摁響門鈴。
“誰!”他隻能答應。
“我。”
什麼!蔣哲辰的手立馬搭在了刀柄上。他認識這個聲音——這個狡猾陰郁險惡讓人憤怒怨恨的該死的大舅哥陳溯冥!
“你來幹什麼?!”他貼在門上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質問。
門外是短暫的沉默,通過貓眼蔣哲辰隐約看見那個詭異的陰影擡起頭來。
“倒是神氣。”
倒是陰陽怪氣!蔣哲辰在心裡罵了一句。
“陳溯冥,不,冥神大人,地獄的位子已經不能滿足你了嗎?還是說您大費周章找到這裡,是微服私訪來探望手下敗将?真是勞您費心了!”
“謬贊了。”門外的聲音翁沉,但蔣哲辰可以笃定這隻不過是一個來自地獄的投影。
“如果不是您馬失前蹄未能保護好北冥,或許我也不會有如今的成就。我理當感謝您,蔣哲辰。”
真該死的!蔣哲辰努力着不破防:“哼,我的失誤所起到的作用與您的冷血相比而言,或許隻是九牛一毛。陳溯冥,您與北冥千年手足之情卻也能如此絕情,真是讓我這個後輩刮目相看啊!”
“不必謙虛,您的無情無義與我的百年修為也不相上下。”
“我從未背棄過北冥!”蔣哲辰有些惱怒,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污蔑,而且是因為那些冠冕堂皇的兄友弟恭。他十分懷疑陳溯冥會用一派胡言去挑唆北冥,毀掉自己與北冥的伉俪情深。
“或許吧,或許你沒有。”一聲冷哼,門外人話鋒一轉,“你不想知道北冥在哪嗎?”
蔣哲辰心下一驚,低頭去看手機裡毫無回應的消息。
“你……陳溯冥你他媽幹什麼了!”
“你不是盡信‘天命’嗎?或許它們會告訴你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