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歐格斯特也不知道這名字好在哪裡,隻是因為和他喜歡的那個小雄蟲同名了而已。
按照元帥塞缪爾的命令,将聯邦内的星球劃分為多個軍區,實行聯邦軍隊與地方貴族共治。實則是确保整個聯邦完全歸屬于中央政府的掌管,避免像某個不開眼的部族鬧事兒,居然敢對二把手搞刺殺。
歐格斯特也是因為這道命令來到薩德的家族屬地。
當時薩德好小好小,才六七歲的樣子,還不到歐格斯特的腰。
在歡迎典禮上穿着不合身的禮服,站在他哥哥們身後,恹恹不樂地摳手指。而且他的那些兄長還會欺負他,故意讓薩德在典禮上出醜,在大庭廣衆之下被絆倒。那幾隻雄蟲則哈哈大笑,領主卡缪勒又羞又惱,氣得要把薩德打死。
還是歐格斯特出言攔下的……
歐格斯特主動将薩德抱起來,就見小蟲崽子豁着一顆牙對他笑,還在他臉上親了口,白白的軟軟的像個小湯圓。
好可愛。
雄蟲不珍惜自己的子嗣,反正隻要有一隻雄蟲幼崽能活下繼承财産就夠了,小孩們自相殘殺什麼的——這分明是争先恐後的表明對父親的忠誠啊。
卡缪勒默許雄蟲幼崽欺負薩德。
其中老三最為過分,總是拽着薩德幹壞事兒,被發現就陷害薩德是主謀。個子不高,心眼不少。
薩德活潑可愛,喜歡追在歐格斯特身後叫他上尉大人,還會從小口袋裡掏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森林寶貝。沒事就抱着他的一隻胳膊撒嬌,碎碎念着對歐格斯特的喜歡……
但歐格斯特卻在之後走了。
想到這裡,歐格斯特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漲。
不知道在他開後,那隻柔弱沒脾氣的小雄蟲過得怎麼樣,如果他再堅決一點就可以帶着薩德離開這片殘酷的星球了。
歐格斯特無聲輕歎。
薩德突然覺着他在糊弄自己,莫名開始慌神,蹭了蹭他的掌心,焦急地催促道:“怎麼不說了?”
“我覺得特别有才。”歐格斯特拉回思緒,輕笑道,“而且我聽過這個名字。”
薩德起了好奇心,笃定他一定是要講一講他們的過去。在歐格斯特口中,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挺期待的。
“應該就是您。”
薩德無聲驚訝,他還沒做好脫掉馬甲的準備。
但如果歐格斯特直接挑明,他也沒有裝下去的必要了,隻要乖乖地向他低頭認錯。那薩德肯定會考慮考慮給歐格斯特一個雌侍的位置,表現好就讓他做雌君。
然而——
“我最喜歡的一個畫家原來是您啊。”
歐格斯特驚喜道。
薩德的臉色一瞬間垮下,他撇着嘴,确信了歐格斯特是在糊弄自己。
歐格斯特被洛什關在家裡将近三年,哪還有機會能聽到他的名字。而且他的畫主要是在受到雄蟲的喜歡,他們都愛裝作是蟲母神明虔誠的信徒,标榜自己站隊站的好。
軍雌沒興趣,亞雌不被準許。
可歐格斯特俨然追星成功的興奮,有些激動地仰着他:“我特别喜歡您的《王蓮》《神母》《别影》,每次看到都讓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托了好幾層關系隻買到了《神母》的原稿,被我挂在書房裡。”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就輕了,像見不得人似的。
薩德不解道:“有什麼好的?這種東西還用托關系。”
後一句他加重語氣。
這些都是爛熟于耳的神話故事,他用來應付甲方的。
歐格斯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小聲道:“但我喜歡。”
神母憐子。
蟲母神明純潔無塵,緻力于将生命奉獻給整個蟲族,他還有一隻雄蟲子嗣。聖子愛降世,向世人傳達梵音,引導衆生走向光明美好的未來。但這隻蟲崽子因為蟲族本質的貪欲獸行死亡,英年早逝,讓他至親至愛的母親落淚。
那幅畫打破以往的衆生像。
薩德選擇讓蟲母神明走下神壇。
刑場中。
蟲母神明跪伏在地上,将冰冷的兒子抱在懷裡,全身不住地哆嗦,神情崩潰地環顧每一個旁觀者。此時他不是什麼神明,隻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向同為自己孩子的蟲族诘問長子的死因。
不過被追捧的原因之一就是蟲母的凄豔。
衣衫半解。
一個被命運玩弄的可憐母親,雄蟲們喜歡這種怪異的美感。
歸根到底還是性沖動。
薩德笑起來:“其實都是仿品。”
歐格斯特不明所以,坐起來試探着問:“您的意思是,您還有原稿?”
“當然了,滿意的原稿我肯定自己留着。”薩德牽住他一隻手解釋道,“反正他們是買一幅畫用來裝腔作勢,要的隻是一個充門面的名聲,誰畫不是畫。市面上大都是被小助手臨摹的,我簽名而已。”
歐格斯特點點頭,整理衣襟:“原來是這樣。”
似乎有些失落。
“不然呢,我就是自己圖一樂。”薩德領他向二樓走,“我領你看看去,一準有你喜歡的。到時候你看上哪個,我就把它送你作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