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做了一個多小時筆錄,等趕到車站的時候,已經沒有回趙莊的票車了。
她在招待所裡将就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趕最早的票車回趙家。
看到她回來,趙婆子往她身後看了看,冷着臉問:“你大哥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
姜雨有些心虛,半晌才道:“我咋知道?我去看我妹妹了,他去哪兒關我啥事?”
趙婆子一眼看出她在撒謊,上去就是一巴掌。
尖銳的指甲把姜雨臉上劃出一道道血痕,疼得姜雨直抽氣:“不要臉的小蹄子,還敢跟我撒謊。你大哥要是出啥事,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媽,你瘋了!我大哥又不是你兒子,你這麼生氣幹啥!我可是你兒媳婦!我們才是一家人!”姜雨捂住臉,眼淚吧嗒吧嗒地滾落。
趙婆子的臉上閃過一抹心虛,但很快,她便理直氣壯地嚷嚷道:“你姓姜,你在我們趙家永遠都是外人!你大哥再怎麼說也姓趙,是我們趙家的種!你怎麼有臉跟他比?”
姜雨委屈至極,一扭身子回到屋裡,趴在床上便放聲哭了起來。
她男人站在一旁,想安慰也不敢安慰。半晌,他伸手碰了碰她:“行了,咱媽說得也沒錯。我大哥再怎麼說也姓趙。你平日多讓着他點。”
姜雨悲憤交加,抄起一旁的枕頭狠狠砸過去:“滾!你給我滾!”
她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家人!
這會兒,姜淼正帶着秦時悅在鎮上看鋪子。
自營才開放沒多久,鎮上鋪面并不多,合适的就更難找。
姜淼也不急,帶着秦時悅在鎮子北邊轉了一圈以後,打算先吃點東西,再去鎮子南邊看看。
走着走着,她忽然在兩個鋪面中間,看見一個很小的門洞。
門口坐着一個人,正在那裡織毛衣。
姜淼牽着秦時悅走過去,朝門裡打量了一眼。
這是一處樓梯下的小屋,外面隻有樓梯那麼寬。裡面稍微大點,不過也看不清楚具體多大。
要是能放下一台縫紉機,跟一張小床,那就再合适不過了。
“看啥呢?”織毛衣的人放下手裡的活,擡頭看向姜淼。
“同志你好,這是你的鋪面嗎?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姜淼笑眯眯地問道。
對方警惕地掃了一眼姜淼,看她手裡還牽個孩子,松口道:“行吧,你跟我進來。”
姜淼牽着秦時悅的手走進去。
她剛才看到的是外面半間,進去以後,才看到裡面半間的樣子。
屋子最裡面是一扇窗戶,窗戶是外擴出去的,留了一個窄窄的窗台,有點像現代的飄窗。
靠近窗戶的地方,放着一張小床,寬度大概有一米二左右。床頭放着一個兩層的櫃子,能用來放衣裳跟其他日用品。
再往外一些貼着床的地方,擺着一張桌子。另外一側留了點面積,還夠放一台縫紉機。
外面也比姜淼想象中的大。
雖然是有點逼仄,但對于姜淼來說,其實已經夠用了,她也不覺得這環境有多苦。
畢竟她剛去京市那年,還在五百塊一個月的地下室住了半年呢。
“可以,你這鋪子打算租嗎?一個月租金多少?”姜淼問道。
那女人掃了姜淼一眼,不耐煩道:“你還是找你家當家的來跟我談吧。”
“我沒當家的。”姜淼無奈地笑了笑,“我家裡就剩我跟我兒子,你跟我說,我自己能做主。”
女人一怔,臉上頓時閃過一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實在不好意思。你打算長租還是短租?長租的話,租金四十一年。短租的話,租金二十五半年。”
她這裡面積太小,隻能做點小生意,她怕要的太貴,沒人來租。
姜淼握着秦時悅的手,有些為難地道:“我想短租,但我們孤兒寡母的,手裡的錢也不多,還得置辦東西,你看能不能稍微便宜點?”
那女人原本想說點什麼,秦時悅已經松開姜淼的手,撲過去抱住了那女人的大腿。
“姨姨,麻麻沒那麼多錢。便宜點點叭!”他擡着頭,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女人,“姨姨漂釀,是好楞!”
他長得可愛,女人瞧着他的模樣,頓時有些心軟:“行吧,打算讓我少多少?太少了可不行。”
“二十塊半年行不行?行的話我現在就付租金。”姜淼說道。
女人臉上表情有點為難,低頭看了看抱着她大腿的秦時悅,勉強點頭:“行吧。”
“謝謝姨姨!”秦時悅高興壞了,一張小臉上滿是笑,眼睛都快要看不見了,“姨姨似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