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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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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青年船夫讓他妻子先上了樓,自己去訂飯菜,水圖南看見了,拽緊于霁塵袖子不撒手,委屈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掉眼淚:“連船家大哥都和他夫人住天字号房,你卻要我一個人睡大合鋪,我不想睡大合鋪的!”

周圍來往許多羁旅客,水圖南聲音不低,引得行人看過來。

世上人有千百萬種,有人看見别人需要幫忙時選擇視而不見,自然也有人俠義熱腸,路見不平敢于發聲。

坐着喝茶歇息的大娘,沖這邊問:“你們是兩口子還是兄妹?”

“是東家和學徒。”于霁塵飛快解釋着,生怕慢一步,就被水圖南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大娘擺手,明顯不相信于霁塵的胡扯:“後生莫要置氣,這幾日客旅人數倍增,還是把嬌滴滴的小丫頭,看在身邊的好呐。”

經過好心人的傾力相助,水圖南喜滋滋地,理所當然地跟于霁塵進了天字号房間。

“啊,這床鋪,真軟和,”大小姐堂而皇之躺在僅有的床上,一字一頓地由衷感歎,“真、舒、坦!”

反正她曉得,于霁塵不會拿她怎麼樣。

船工老秋正好送來整套被褥,聽見屋裡的撒歡兒聲,低聲建議他老闆:“不然,您和我在一個屋擠擠?讓我丫頭她娘,和水丫頭睡一個屋子。”

——東家令了大通上下,莫要把水圖南看做什麼大小姐,隻拿她當成初來乍到的小學徒,一視同仁。

老秋心裡曉得,東家嘴上講着一視同仁,但實際上處處怕水丫頭受委屈,從最開始,東家就沒打算讓水丫頭住大合鋪,東家讓他定上等房了,但是沒有餘間。

“不用,”于霁塵接下被褥卷,再接過船家大姐端來的飯菜,“回去别讓其他人知道此事就好。”

東家雖然說話溫柔,待人親和,但夥計們對東家的吩咐可謂令行禁止,夫婦二人應下是,回了對面的自己房間。

“水圖南,”于霁塵回到屋裡,把托盤放桌上,“滾過來吃飯。”

正在床上滾來滾去的人,立馬起身過來,還心情愉悅地,順手給于霁塵盛了碗粥。

“幹嘛故意做這些無理取鬧的事呢,”于霁塵像無事閑聊一樣,随口道,“為了不同我牽扯過多,主動壞自己的名聲和德行,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之前可以理解,現在沒有必要了吧。”

水圖南被當面揭穿,不羞不惱,反而因為被戳穿心思,鼻子一酸,被于霁塵輕易戳破的行為,是她絞盡腦汁得來的辦法,可在于霁塵看來,它們是很不明智的下下策,但她還能有什麼辦法?還能有什麼選擇?

沉默須臾,她故作淡定道:“女子活這一世,選擇本就少之又少,而且沒有後路可退,我隻能慎之又慎,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又不如你這般自由。”

尤其是像她這種,富庶門戶裡面養出來的小丫頭,似乎生來就是為了維護家族利益而存在,若她不能為家族作出貢獻,那麼便也沒有了任何價值,即便翅膀硬了想要抗争,也會被家人和家族,冠以不孝的巨大罪名,瘋狂地打壓。

尋常的富庶門庭裡,培養女兒投入的花費,遠遠沒有培養兒子花費多,但那些人就是有這個莫名的底氣,憑那點可憐的“養育之恩”,勒索女兒為家族為兄弟貢獻出一切,包括生命。

“反正話都講到這裡了,不如說得更明白些,”水圖南看起來面色淡定,實際上心裡無比忐忑,不停地偷眼瞄過來,“你這個人,心思深不可測,接近我家的目的不知是好還是壞,雖然我爹犯糊塗,選擇相信你,但我是不會嫁給你的,哪怕我娘和爹拿着刀子,架在我脖子上威脅,我也不會答應。”

被人如此怼臉拒絕,真掉面子,于霁塵氣得笑,言之鑿鑿反駁:“說我深不可測,你還蠢不可救呢,你絕對放心,我就是娶個路邊讨飯的回去,也不會娶你!”

哈,反正她是女子,不會娶妻,怎麼互相大放厥詞都沒關系。

“那你立字據!”水圖南不在乎被罵蠢,故意同于霁塵唱反調,兩根手指點在桌面上,“白紙黑字寫下來,省得到時候無憑無據。”

白淨到透着粉色的指尖,在桌面點出極輕的敲擊聲,于霁塵看着那隻手,話到嘴邊,忽又變得不慌不忙起來,甚至欠揍地歪了歪腦袋:“诶,我就不立字據。”

眼見目的即将達成,隻剩臨門一腳時,對方忽然變了态度,水圖南沒控制住情緒,氣得一下子露了着急:“要是來日我真的嫁給你了,那我就天天花你的錢,把你的家财全給敗光!”

因為曉得了一些事,她無論在這裡說什麼嚣張話,都是無所謂的。

于霁塵看着被逗惱的水圖南,忽然覺得這人張牙舞爪虛張聲勢的樣子,像個被踩到尾巴的貓。

她放下調羹起身,嘴上繼續逗她:“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少家産,倘你能花光它們,那也算是你有能耐,我拭目以待。”

這個算盤精,她怎麼反應這麼快!

這個晚上,于霁塵沒有吃飯就去睡了,水圖南卻幾乎整宿未眠。

一來是因為算盤精搶走床,她在房間另一邊打地鋪,被硬地闆硌得難受,被褥也潮濕,沒法睡;

二來,經過晚飯時和算盤精的回合“對戰”,她再次想起于霁塵在同旺樓外,給她說過的那些話,一時不曉得她現下做的一切,究竟是對是錯。

獨立,真正的獨立,于霁塵講的“獨立”,究竟指的是哪方面?

人都說親長是孩子天然的夫子,此言非常有道理。

水德音和陸栖月,并非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夫婦。二人兩天一吵架,三天一動手,拌嘴口角更是家常便飯。

水德音自私自利,讨厭女兒,還非要虛僞地假裝;陸栖月和水德音性格不合,即便她是唯一真心愛孩子的,卻也一邊多愁善感,一邊對水德音心存依賴,所以她總是陷在矛盾裡百般痛苦。

事實教谕,要勝過世間口齒最伶俐的媒婆,水圖南自幼将娘和爹間的相處看在眼裡,不由得對婚姻充滿失望,她本來可以不用嫁男人的,她七歲上結了同老契,可是,和她結下同老之契的人,夭折在了結契的當年秋天。

那張同老契,成為一張廢紙,沒有了任何價值,所以才沒被水德音毀掉,以至于做為“漏網之魚”,被水圖南保存到現在。

她對婚姻的看法不重要,即便阿娘會在乎她的幸福,但阿娘對爹爹的反抗,多數隻停留在口頭上,她的婚姻,需要為爹爹帶來利益。

這不,生絲問題得到解決後,她即刻被水德音送來大通,跟于霁塵學做生意,因為水氏織造的資金缺口還沒有補上。

而接觸方短短幾些時候,于霁塵表現出來的不慌不忙,又讓時間緊迫的水德音亂了方寸,開始另尋他法,亦或講也是對于霁塵的反向試探。

結合雙親的情況,水圖南理解的“獨立”,是财物和生活上的獨立,她曾不止一次發誓,長大後絕不活成阿娘那個樣子,依賴着男人,萬分痛苦地活着。

阿娘總是告訴她,作為女人,手裡要有錢,這樣才能挺直腰杆,有底氣平等地和别人對話。

受于粱之恩,水圖南擁有泰湖沿岸十幾家獨立産業,擁有水氏織造兩成半話事權,她不需要雙親給錢花,可是,她還是被父權緊緊地扼着咽喉,拿她的婚姻做籌碼,随意押樁。

獨立,除去錢财獨立,其它還有什麼呢?思想行為麼?她也沒覺得自己在這些方面,過于依賴着雙親啊,怎麼就不獨立了?

“于霁塵,”深夜裡,水圖南惆怅地輕聲開口,“你說的獨立,倒底是什麼呐。”

夜深深,運河的流水聲隐約傳來,半間屋子之隔的那邊,于霁塵鼾聲微微,睡得豬一樣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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