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負一層和負二層中間的緩台時,透過樓梯扶手的間隙,他們窺見幾個全副武裝的守衛在下層的走廊上來回踱步,再往下走肯定免不了沖突了。
“我們6個人同時進入實驗室目标略大了些,可以分成兩波,一波人從和我從東邊的樓梯下去,剩下的人順這裡下到負三層。”卡洛斯低聲說,他一邊放輕腳步走下樓梯,一邊窺視着另一側樓梯的方向。
走在後面的尤卡和恩佐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地上隐約有拖拽的痕迹,斷斷續續地延伸向另一側的樓梯。
“得,這下用不着分開走了。”
澤菲爾挑了挑眉,他蹲下身細細檢查,再站起來時神情有些微妙,但他并沒有說什麼。
“要去找他們嗎?”塔雅問。
卡洛斯低頭思索了一下,說:“我們先下去,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他們已經被帶到下面的實驗室了。”
卡洛斯繞後打暈了走廊裡的守衛,他們僅剩的四人沉默地繼續朝更深的地方走,很快,帶着消毒水味和淡淡的金屬腥氣,一間巨大的大廳映入衆人眼簾,消毒水味源自泛着剛剛拖過的水光的地磚,金屬的味道誕生于遍布大廳的成百上千台金屬儀器。
玻璃棧道之中,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員腳步匆匆。
盡管布滿了整個大廳的奇奇怪怪的儀器讓人有些眼花缭亂,卡洛斯還是敏銳注意到了在上百個豎立着的蛋形容器中,有幾個發出運轉不暢的刺耳轟鳴,而非正常運作的“沙沙”聲響。
他和澤菲爾對視了一眼,兩人放輕腳步移動到那幾個相鄰的儀器中間,透過容器上半部分透明的位置,他們看到尤卡和恩佐身上插着許多管子正躺在裡面。
澤菲爾揮動槍柄打碎容器的玻璃,尤卡和恩佐倒在地上,他們倒是沒有大礙,呼吸還算平穩,看上去和睡着了沒什麼兩樣。在澤菲爾解放這兩人的空當,卡洛斯也看清了其他容器的内容物,下一秒,一種混雜着震驚、憤怒、惡心的情緒瞬間占據了他的意識——那些「人類」,不,已經沒辦法再稱之為人類了,被包裹在半透明的綠色「繭」裡,以魔物的怪誕形态蠕動舒展着肢體,極少的部分仍保持着人的一部分體征,随着綠色的液體侵入它們的口鼻,那一部分人類體征也肉眼可見地迅速消失了。
豬口站在這些容器中間的空地上,玻璃打碎的聲音并沒能引起他的注意,他聚精會神地盯着正前方的儀表盤,臉上帶着狂熱的笑容,儀表盤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散發着危險的紅光。
“這次還用的着自我介紹嗎?”澤菲爾邁出一步,面對狂熱狀态的豬口真大驟然出聲。
“哦,又是你們,一看到你們的臉我就想到為了掩人耳目搞到實驗品,不得不裝作色胚的那段時間,真晦氣,不過是一幫自诩勇士到處給人添亂的小鬼罷了。”豬口真大擡頭看見他們後,露出厭倦的表情:“我隻不過想要賺點錢花花罷了,為啥非要一個勁找我的麻煩呢?”
“那就要問你自己為什麼要抓貧民窟的居民把他們改造成魔物,還要放出魔物肆意破壞街區。”怒火在卡洛斯湖綠色的眼中燃燒,他手握成拳,竭力控制自己攻擊的沖動。
“小子,别用這種看階級敵人的眼神看我,”豬口真大搖了搖手指。
“四十年前,當我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崽子時,我生物學上的爹媽整天因廉價酒精昏迷在自己的嘔吐物裡,我則被迫在這斯基泰星的貧民區街頭讨生活,從那時起,我就發誓不管用什麼手段,非要成為受人仰視的上等人不可。”他用兩根短粗的手指笨拙地夾住雪茄,陶醉的深吸一口,像是能從其中咂摸出金錢的幽香。
“你恨你出生的這座貧民窟,所以你現在要毀掉它。”塔雅冷冷地說。
豬口真大很是莫名其妙:“恨斯基泰星?恨破爛的貧民窟?不,沒有這種事,小姑娘,總是糾結一些沒有意義的愛啊恨啊之類的情緒的人是蠢貨,而蠢貨是賺不到錢的,貧民窟的家夥不接受我提出的搬遷款,我隻能選擇讓魔物拆掉這裡。”
“好了,回憶環節到此為止,我的武器們已經急不可耐了,”豬口真大拍了拍手示意話題到此結束,周圍的金屬容器也危險地劇烈震動起來,猶如昆蟲在地面爬動的聲音被放大了數百倍,在人耳邊萦繞,令人感到一陣頭皮發麻:“論不識時務這點,你們兩個貴族小鬼也是不遑多讓,我原本打算看在你們背後家族的份上放你們一馬的,不過想想你們能和貧民窟的賤民玩到一塊,肯定也不是什麼上的了台面的貴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