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話音剛落,那顆隐約有些異變的恒星忽然變得暗淡,像是燃燒殆盡的柴薪餘燼一般,泛着赤紅。
“不朽的奧因沃夫·雪耶維奇……不可能,他……”艾德看着那顆漸漸變成原來模樣的恒星,難以置信地說道。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他瞪大了眼,有些急促地呼吸着,不知是因為吸入腐蝕性氣體而産生的肺部疼痛,又或者僅僅是因為過于驚訝,艾德的眼角有些濕潤。
【看你的反應……啧,】伯爵輕輕地歎了口氣,【你認識祂。】
“是的,我或許認識祂,”艾德睜着眼,愣愣地看着恒星升起的方位,他咽了口唾沫,幹澀地掙紮道,“也許是同名……”
【親愛的艾德,你可是直接說了出來,你很驚訝。】伯爵帶着點安慰的語氣,【艾德,在你們那個時代,你比我清楚那個名字有多罕見——更别提它的字面含義。你知道的,星際通用語有些表意的特點,這可不是單純的名字啊……】
【不、即使如此……他不可能……】
艾德還未說完,就被伯爵糾正:【艾德,要對強者表示敬畏,我想那個‘人’該尊稱為祂。你們難道在你的時代見過面?】
【不,是夢,】他遲疑地回答着,起身把希亞拉了起來,【或許是我記錯了……】
他把希亞的手搭在肩上,微微俯身拍了少女因為祈禱沾在小腿衣擺處的灰塵:“别在意那些事了,遲則生變,我想我們最該做的就是在這裡好好生活。”
“我們已經來到這裡兩天了,是這樣的,對嗎?”
艾德的話語把少女拉出了專心祈禱的狀态,希亞猛地挺了下腰:“是的,我找你找了一天,我們剛來時進入了休眠倉一次——這是第三天。”
“你在昨天一直在找我,那警衛不管嗎?”
希亞無奈地笑着說:“有一個人被貝恩殺了,其他的離開了巢都。在巢都底層不會有維持秩序的人,我們都在罪惡的獵場裡面……”
少女微微揚着頭看向難得能隐約看見雲的天空,舉着右手,借着恒星投射的光:“你看。”
他低頭看向希亞用手比的影子的形狀:一隻張開嘴的蜥蜴。
“就像傳說中的地球的一種生物一樣:他們喜歡找些看起來容易殺死的獵物,然後狠狠咬一口,讓獵物痛苦的死去,然後大卸八塊。”希亞煩躁地抓了下頭發,抽出别在腰間的微型手槍,“我從貝恩殺死的人手裡撿了槍,我搶了一間庇護所。”
眼前的少女充滿野性地看着他,像是一隻幼狼,像是在展示她的力量,又或者是一種極輕微的……威脅。艾德呆了下,過了一小會兒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在讓我和你一起行動?”
希亞聳了聳肩,半眯着眼,幽深地盯着他。
“我想不管怎樣,以我目前的情況看,我似乎沒有選擇的可能。”艾德看希亞不自在地撓了下耳朵,感到一陣發笑,“我倒是很喜歡和你待在一塊,你很像我的妹妹。”
希亞的耳根瞬間紅透了,她捂着嘴,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我也……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同伴!”啊!怎麼辦,希亞,快自己想想辦法……我沒有和關系比較近的親人相處的經驗啊啊啊,白晝之主在上,快讓我想想怎麼讓我的哥哥活下去……原來我之前突然和艾德蒙·唐代斯先生對視感到很奇怪是因為這個?可真幸運,雖然離開了那個安全的環境,但我有了一個不在乎我【殘缺】的親人。
冷靜,希亞,你要冷靜!快拿出你作為alpha的擔當,要展示冷靜理智的保護姿态!她又重重地咳了聲,刻意啞着嗓子對艾德說:“我以希亞·瑟克斯的名義起誓,我會以我的生命保護我的親人艾德蒙·唐代斯。”
“呃?謝謝……”艾德沒想到希亞會突然這麼說,他仔細回憶了下他之前看過的西方電影,“我的榮幸,瑟克斯女士。”
他看着認真的少女,感到一陣釋然,之前對希亞忽然産生的莫名情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熟悉的、他更習慣的相處方式。按照他看過的某些西方宮廷電影,艾德記得似乎也對希亞做出承諾合理些:“那麼希亞,我也像你承諾,我會用我的一切保護我的家人。”
【……】伯爵沉默不語,也沒像之前那般開口嘲笑,他感到一陣悲戚。伯爵看着這一幕,和他之前相似的一幕,他悄悄地歎息他們的未來,微微搖頭。
如果艾德那個小子和僞神有關系,按照僞神的占有欲……伯爵似乎可以預見他們的下場,不是很好,不是很壞——但絕對稱不上稱心。最好那個僞神不要察覺祂那無用的情感,不然……艾德那個家夥,那個太單純的小子會被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階超脫者可不能看成人,祂們已經主動扭曲了人性。而以一種扭曲情感表露出的行動亦或行為,往往會以一種極端殘忍的形式呈現。法斯蘭德·瑟克斯如此,他瘋了,把他艾德蒙對他子嗣的屠殺視為吃味,視為争奪他的父愛……法斯蘭德的父愛,呵,或者說對他自己親人的渴求,造出了一個個血肉怪物——包括現在死去的、名叫艾德蒙·唐代斯的偏執狂。希望僞神不要察覺,不要尋找祂過去産生情感的痕迹,伯爵肯定,如此這般,等待着那個單純小子的至少也會是囚·禁和一點□□的折磨……或許按照僞神的靈能能級,這種□□折磨或許最少也是剝皮,或者生吞。伯爵腹謗道,但卻沒有告訴艾德他的擔憂,他隻默默地看着這一幕,悄悄祝福着這一對新出爐的家人能好好活着,當然,一起沒有痛苦的死去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