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燈的脾氣向來火爆,通常都是直接開打開罵,而玄妙上仙坐下的首徒慧燈看似脾性溫和,實則比靈燈殘酷得多。
李新濟弓着身子,滿臉讨好地說:“慧燈仙君所言極是,小人自當盡力為之。”
慧燈微微點頭,“師尊的傷已然大好,但海棠姑娘說了師尊目前還需靜養,不便見客,今日的拜見就免了。仙鶴馴鹿這些,到底是凡品,近日裡用不上,你先帶回去,若有需要我讓門人去傳你。方才所說之事尤為重要,你速速回去安排吧!”
司筠筠坐在樹上,望着李新濟遠去的身影,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秋葉海棠的話,她轉頭對容時說:“剛剛這仙君所說的海棠姑娘也不知是不是秋葉海棠,但我記得聽秋葉海棠提起過,說是一直在給玄妙喂一種緻幻的藥,目的是利用玄妙之言引發羅浮山衆怒,對海族發動戰争。如果我們能扮成秋葉海棠的模樣,是不是就能進去查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又或者還能直接見到這位玄妙上仙,當時便是她和你妹妹之間發生的沖突。”
容時聽了,微微點頭:“不錯,這的确是個好主意。恰巧我幼年時随母親遊曆四方,曾習得變幻之術。” 但他念頭一轉,又覺得這方法實施起來困難重重,“昨夜我于山林中泡溪水時,幾番回想在姑姥山小屋中的事,許多次我預想好的思路,卻次次都被秋葉海棠支配,不經意間被牽着鼻子跟着她的思維走。既沒打探出她的底細,還反被她利用。符鈴之事,想必是她有意為之。秋葉海棠城府之深,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司筠筠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打斷了容時:“我重傷昏迷的時候,她是不是給我吃了什麼奇怪的藥?”
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與不安,他努力回憶着細節:“除了外敷的止血藥草,便是喂你服下了兩粒藥丸。當時你生命垂危,命懸一線,我并未多想。莫非這藥丸有問題?”
司筠筠臉色微變,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帶着一絲後怕說道:“她說這叫斷元丹、失意丸,能夠化消仙元,控制精神,引人自盡。得虧我不是仙族,修行不用仙元,要不然還真折她手上了。”
“竟有這事!” 容時面上難掩氣憤之色,“如此看來,她必定是一開始便知曉你的身份,此人居心之毒難以想象。”
司筠筠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 “那現在怎麼辦?還要扮成秋葉海棠的模樣混進去嗎?”
“雪月門中的情形未知,依你的性子,扮成她進去,我不放心。”容時擔憂道。
司筠筠聞言隻覺氣血上湧,心中惱怒,質問道:“你說什麼?你要我扮成她?”
一想到秋葉海棠那滿腹壞水,渾身上下透露出來的那股假惺惺的溫柔勁,司筠筠就厭惡得直想作嘔,因此連連擺手,“别開玩笑了,這太惡心了,你就是對我一萬個放心我也做不出來。我司筠筠堂堂正正,怎能做這般猥瑣行徑。” 她像是在跟容時賭氣一般,最後幹脆利落地撂下一句:“要扮你扮,别拉上我。”
“我?”容時眼睛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雖說司筠筠的性情不适合扮成秋葉海棠,但讓他一個男子扮成女子,實在是太過荒唐。他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我是男子,如何使得!”
司筠筠對所謂的男女有别觀念向來不喜,此刻更是極其不情願去扮演自己内心深處厭惡至極的人,于是,她強詞奪理地争辯道:“男子怎麼了?你看你這麼聰明,遇事又沉着冷靜,不似我這般率直,浮躁冒進,現下在場的沒有第三人之選,你我二人中必須選一個,由你扮秋葉海棠再合适不過了。再說這也是為了調查你妹妹的死因,維護海族的利益,不過是一時假扮而已,又沒讓以後你真的當女人,怎麼就不行了?”
容時一貫不喜歡被他人輕易幹擾和左右自己的思緒,然而司筠筠的這一番言辭卻讓他一時之間難以找到合适的話語去反駁。司筠筠這般毫無顧忌、大大咧咧地袒露自己内心的想法,與海棠那種委婉含蓄、慢慢引導、逐步推進的行事風格截然不同。容時雖然對讓自己扮演女子的這個提議深感抵觸,但是對于司筠筠這種直爽坦率的性情,他卻并不讨厭,甚至内心深處還隐隐有着一絲欣賞。
若讓司筠筠扮做海棠,容時确實放心不下,可若要他獨自一人扮做秋葉海棠探訪雪月門,他又着實不願。一邊是對司筠筠安危的擔憂,一邊是自身對男扮女裝的抵觸,兩相權衡之下,他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掙紮。然而,一想到小妹的冤死尚未查明,海族的命運危在旦夕,他深知此刻不能再有所遲疑與退縮。經過一番内心掙紮,決心委屈自己一次,退讓一步。他目光堅定地看着司筠筠,婉轉說道:“你若非要我扮成秋葉海棠也不是不可,但是我有個要求。”
司筠筠不過信口胡說了幾句,未曾想到容時居然真的應允了下來,她喜上眉梢,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動,眼睛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急切地追問道:“什麼要求?快說快說。”
容時雙目凝視着司筠筠,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我要你陪我一同進去。”
司筠筠聽聞此言,側着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不解的神情,她眨巴着眼睛,困惑道:“這是什麼話,你都扮成她的模樣了,還要我做什麼?這還有誰能進去我也不知道啊!”
容時依舊緊緊地盯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神秘,突然,他的嘴角輕輕上揚,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聲音輕柔卻又清晰地說道:“你知道的,赤楓。”
“這……”司筠筠先是微微一愣,短暫地停頓了片刻,随後在腦海中仔細思索了一番。她想着,為了查清族人蒙冤的真相,自己确實必須深入雪月門親自展開一番探查。而赤楓雖然總是黑沉着臉,一副冷峻嚴肅的模樣,但他畢竟本領高強,意志堅如磐石,相較于那虛僞做作、表裡不一的秋葉海棠而言,确實要好上許多。如此權衡之後,她心中豁然開朗,于是毫不猶豫地爽快應承下來,清脆而響亮地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