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你還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麼呢?”我問他。
因着下一個房間并未出現門,且我們進入的大門也消失。在侯卿沿着房間逡巡,上下打量時,我靠牆蹲在角落。
侯卿站定,似是在回憶。他右手敲擊掌心道:“在給我那油傘塗油。”
“你傘是自己做的?”我震驚。
“不然?”侯卿遞過來一個輕飄飄的眼神,“不挑選竹材,過水風幹。不染布調色,編織紮做。不合手不合心,怎能彰顯格調?”
“那你衣服也是自己做的嗎?”看他說得頭頭是道,又提到染布調色。我不由得打量起男人身上一襲白衣,細看有亮閃閃的暗紋。
比起這身陌生的裝束,我其實更想看到他頭戴赤金冠,着鎏金黼黻,踏絞金串紅靴。衣飾上的花紋,原是王公貴族專用的圖樣。别出心裁的設計,于無聲處宣揚品味,十分符合他的個性。但我着實想象不出,整潔屋室中,他搖織布機的模樣。更想像不出他穿針引線……不,要說口撚絲線或是含針換手,我彷佛可以看到他這勤勞俊逸的樣子。
侯卿劇中打扮,好看中提醒着他的危險。金紅白三色融合,織就副高貴冷淡的天人外表。不時為他的外表所沉迷時,亦會被他俊朗鋒銳的五官驚醒,隻敢遠觀。
可他現在着着純白外衣,簡單紮起頭發未戴冠,柔和他令人不敢靠近的氣場。令人逃不開幾乎刻進眼中的玉容仙姿,柔和的目光口吻。
告誡自己他是侯卿的理智。總是追不上被好相貌吸引的感覺。
就算他現在說什麼喝剛燒好的水會燙到喉嚨,這種明白人都知道的廢話。我的内心也會想:他說得實在太對了,太帥了。
回過神時,根本沒注意到剛剛侯卿回答了什麼。看他臉色,不是會重複自己話語的樣子。好在這種閑聊,還可以發生在其他空閑時刻,我便轉移話題。
“有發現嗎?”
“沒有。”
這下換我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侯卿,無他,他看起來真的好似勝券在握。說沒有不會又是要給我挖坑吧。
侯卿注意到我的視線,他轉頭問:“怎麼?”
“稍微透露點嘛。”我給出台階。
“等。”
他果然有所發現。
于是我倆一人一角休息,一蹲一立,互不作聲。
隻是等了許久,不見有任何事情發生。
我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你不是要睡覺。”侯卿坦然。
“誰在這種什麼都沒有的地方睡覺啊!而且這種情況下誰會有睡意啊!”我反駁。
“嗯,”侯卿點頭贊同,“我。”
他靠牆閉目養神,半分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我絕對不在這種地方合眼睡覺——除非特别困!
而且我就不相信有人能在他人的注視中安神閉目,鎮定入睡。退一萬步,他就不擔心睡着了我非禮、不是,跟他友好交流一下嗎?
起初我看他俊臉,捎帶打量衣飾物品。接着我試圖蹲着緩緩靠近,偏偏感覺他特别大隻,閉上眼冷下的五官無情無欲,像在靠近睡着的猛獸。
加上此前被他戲弄過,說不定又是帥哥的小花招。想到此,我又往回縮縮,挪到離他最遠的對角。
最後我将目光投至白牆,試圖催眠自己。反正也跑不了,說不定睡着後醒來人就會出現在家裡了。
雙手抱膝,足尖開始發麻。我伸手摸了一把地下,沒有發現什麼灰塵。便席地坐下,反正折騰幾次,睡衣回去該換了。
人在有所抵靠時,會比空無所依更有安全感。
對面的男人不聲不響,更顯得寂寂的室内,隻有我呼吸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