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你能再說一遍嗎?”
“李兄,她再說一百遍你怕是也不會相信這麼個如花似玉大美——痛痛痛,林軒,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客觀描述一下事——不對嗷嗷嗷,我錯了我錯了!”
“哼,眼珠子都快粘人家身上了。”陸林軒冷哼,手下力氣不減。嬌小的身姿,硬是扯着人高馬大的張子凡一路拖行。
李星雲憐憫地朝好兄弟送上同情的眼神,他偏過頭揚起笑臉正打算再問一遍。忽地後背發寒,姬如雪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此刻她正投過來一如既往清淩淩的眼神,神經再大條也看得出來再聊下去沒他好果子吃。
加上眼前這姑娘确實好脾氣地說了很多遍,隻是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應下過替她尋親事。
開口就要找李氏夫君,真不是他老李厚臉皮聯想到自己。實在是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正經姓李的還真就他一個。别的不是賜姓,便是為了跟李唐硬拉關系自己改的。
小娘子說自己失了記憶,但觀外貌香培玉啄,耳着鎏金照燕明月珰,發绾蝶戲雙花珊瑚簪。一雙纖手套着赤金镯子,更不用說雲紋裙衫外罩着的纏絲上襦。幼年時皇宮殘存的記憶中,皆是貢品。那麼一個含玉而生的嬌娘子,如何才會發生意外失去記憶呢?
還是說,這時袁天罡的又一個試探?
李星雲環顧四周,姬如雪仍守在原地,抱劍不動。不遠處有林軒子凡兩個人喁喁愛聲,再遠處空曠的天際無聲窺探。他感受不到絲毫袁天罡的氣息,回過神來李星雲自嘲一笑,他是何等功力居然想揣摩神出鬼沒的不良帥。
“李公子,”姑娘像是看出他的心思,苦笑解釋,“荒郊野嶺,杳無人煙。我若要害你,此刻助手便應齊齊上陣。何況我全無武功,手腳無力,連近身都做不到,談何傷人?”
李星雲也苦笑:“現今瑣事纏身,姑娘不若先在豫州城住下,也方便尋親。”
他本以為這姑娘會遲疑,畢竟沖着他們來的。或者見情勢不利,也應順水推舟好再出招。誰知聽到言辭中的委婉推舉,她突然松口氣。
面上緊繃的神色松弛下來,不免沾染上笑意。更襯得她豔光四射,顧盼飛揚。
李星笑迅疾開口道:“那便不打擾李公子了,想是記憶混沌,一時搞差。錯亂中見到各位,便急病亂投醫了。”
“生病了?正好,這不是有師兄在這裡。”被哄回來的陸林軒,聽到尾音,接口道。她狐疑的神色,看到李星笑後更濃了。畢竟之前就有很多個打着幌子貼上來的女刺客,害得她吃過很多苦。現在一看到有端倪,便嚴陣以待。
李星笑擡眼看李星雲,見他沒有反駁。遲疑着伸出了手。
“無礙。”
先一步按上她手腕的黑發女子,松手後向男人彙報。她公事公辦的語氣,一瞬間讓李星雲想到了待在醫館的那段時間。
“傷在頭顱,脈象便難以看出。”李星雲解釋。
李星笑點頭,想開口說點什麼好脫身。結果退開的姬如雪像是看到了什麼,電光火石間伸手反扣過她的手肘。從女子腰間抽出根木棒。
木棒棱角處被打磨過,一頭包了油布。像是一種器物,卻不見另一樣事物。
“這個是定情信物。”李星笑答道。
幾個人略略瞪大雙眼,無論如何也不能從這個寒酸的小棍子上看出,是定情信物的模樣。
“說不定是小時情誼,幼時玩物,充作信物。”張子凡嘗試着推斷,他将目光瞟向李星雲,問他是不是他小時候欺瞞的無知少女。
李星雲瞪他一眼,表示他老李可不是這樣的人。
“你這……不會是被人騙了吧?”陸林軒卻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千金小姐愛上窮小子,卻被騙情騙錢。受不了打擊才失去記憶。
李星笑接回小木棒,重新塞到腰帶裡,慢吞吞地說:“應該不會吧,我沒有被騙的印象了。”
打擊太深,讓她徹底忘記了這段記憶了。
一時間,衆人的腦海中齊齊浮現出類似話語。不知從何時起,他們對這姑娘的心防逐漸降低。
初見時,覺得是極其貌美的女子,說不定有詐。相處起來,卻總能從片思片縷中捕捉到淳樸天真的特質,以及藏不住心事的神情。
左右他們一行人也要到渝州城歇腳,帶上個弱女子也無妨。想到這,李星雲極自然地開口邀請李星笑結伴同行。尤其是聽到星笑全名,他心下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