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紹賢的車被迫停在了山腳下,山腳下是一片草地。
林紹賢推開車門,猶豫着走下來,看了看四周。迎面是一座高山,高山上的瀑布彙聚成河經過森林流向草地,分離出五條河流,流向四面八方,其中一條分支貫穿一座古城。
古城的分布和風格,應是商或商之前。這個時代,巫掌管王朝的祭祀、知識、醫學以及人們的敬畏。
一定是那位巫峨的所為。
沒等林紹賢細想,巫峨出現在他身後,一把按住他的腦袋,将他按在車上。
林紹賢本能地舉手投降,說:“巫峨是吧,冷靜點,有話好好說。”
巫峨打量着林紹賢的臉色,見林紹賢反應如常,疑惑問:“你怎麼知道我名……一曲告訴你的?”
“是。”
巫峨問:“你不反抗麼?這麼乖。”
“打不過。”林紹賢知道兩人的實力差距,現如今還不知道巫峨的具體行動方案,但從昨天發生的事可以推斷出來,巫峨不會殺他,不然就不會在摔下樓時不顧性命地救他。至少在道德層面上,巫峨不是反社會人格,有人性。
那就可以慢慢談。
但巫峨不準備談,他瞥了眼趴在地上,已經暈厥的張一曲,咬了咬下唇,松開林紹賢,道:“跟我走!”
半個小時後
張一曲悠悠轉醒,他痛苦地呻吟一聲,艱難地爬坐起來。他身上紮滿了玻璃碴,活像個刺猬。
“狗日的……”張一曲吐了口血沫子,扶着膝蓋站起來。他踉跄了下,打了個響指,一縷炁從指尖生出,指引着他走向林中。
林中,林紹賢的紫檀手串散發出一絲白色的能量,飛向張一曲。
林紹賢似乎聽到了張一曲的聲音,他回頭看了眼,卻隻有密密麻麻的樹。
巫峨拽了下林紹賢,說:“别看了,走。”
林間樹木高大繁茂,遮天蔽日,以至于林下潮濕悶熱,一腳踩下去,無數個喜潮的蟲子從腐爛的樹葉裡爬出來。
林紹賢厭惡地啧了聲。巫峨反倒更害怕,吓得踮起腳,一腳踢飛一條手臂長短的蜈蚣。
林紹賢側頭看向巫峨。
巫峨臉色慘白,說道:“我……我也沒見過這麼大的百足蟲。”
巫峨怎麼說也是生活在21世紀,對這種山林不甚了解。他抓緊林紹賢的胳膊,一是害怕這些蟲,二來是因為自己露了怯,怕林紹賢跑。
但林紹賢知道審時度勢,這個地方,他沒法獨活。
兩人就這麼艱難地在林中走了近一個小時,樹上開始有了木屋建築。起初隻有幾個,越往裡走,木屋越緊密,等到接近懸崖邊,木屋建築變得豪華起來。
懸崖對面的山上造了一個祭台,一條鎖鍊從這方通向對面的祭台。祭台周圍的樹上吊着人的屍體。
林紹賢看見屍體,緩緩吐出一口氣。
突然間,一群巫師從樹上和木屋内探出頭來。
這些巫師多是女性,她們的身形和面目修長,腰肢纖細,和普通人有明顯的差别,雙眼更圓更亮,有些甚至帶着獸的特征,蹲在樹上,歪頭打量着林紹賢。
一個獨角巫師露出一排犬齒,用巫語惡狠狠地說:“是人。”
另一個蛇發巫師說:“不對,我感受到他體内有我們一樣的能量。”
金發巫師問:“是觋?”
“模樣不像。”
林紹賢聽不懂她們的語言,但能感受到她們的疑惑。
巫峨抓緊他的胳膊,把他帶進了一個木屋。木屋裡有幾個瘦削的老巫師,其中一個滿頭銀發,瞳孔銀灰的巫師手裡拿着木杖,木杖中間鑲嵌着一顆寶石,上面有能量波動。
林紹賢一進來,那幾個老巫師就用鷹一樣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巫峨跟這些巫師同出一脈,可經曆過千年,巫和人通婚,早已經沒了巫師的特征。他和這些人看上去格格不入。
但巫峨的心向着這群老祖宗,他單膝跪地,對那位銀發巫師說:“巫鹹大人,就是他。”
被稱作巫鹹的老巫師站起來,手中木仗抵住林紹賢的胸口。林紹賢警覺地後退半步,拉開距離,但他又不敢有大動作。
淪為階下囚,又在對方的地盤,隻能先認慫。
巫鹹閉上眼,木仗感受着林紹賢體内的能量波動,片刻後,睜開眼,問林紹賢:“你死過?”
林紹賢不明所以,說:“沒有。”
“你死過。”巫鹹的話并不是詢問,隻是說出來讓自己确定,她笃定地說:“你沒有心髒。”
“沒心髒,人會死。”林紹賢覺得很荒謬。
“事實就是這樣。”巫鹹似乎想通了什麼,點了下頭,說:“你隻有心髒,但心髒沒有能量,神寄存在你的身體裡,他的能量讓你的心髒運行。”
說着,巫鹹突然擡手,“神”從林紹賢的胸口内硬生生被拽出來,巫鹹似乎要把整個“神”都從林紹賢體内提取出來,但“神”的末端卻和林紹賢緊密相連。
“你需要他,他也離不開你……”巫鹹怔了怔,又突然将權杖抵在林紹賢額頭上,質問道:“他隻為你而存在!你做了什麼?神石在你手上?”
“巫鹹大人!”巫峨忙說道:“他和我是一個時代的,不可能有神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