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記住這個味道,這就是屍體腐爛所發出的惡臭,第一次聞到這個味道的人,嘔吐是止不住的,這股惡臭能迎風飄出數裡,可不是一兩具屍體腐爛就能做到的。這需要數不清屍體堆在一起,不時還有新的屍體被丢到裡面,經年累月的腐爛,堆積,才能達到的效果。”
姬風突然感覺自己的胸口一陣翻湧,差點就要和後面的同伴一樣吐出來,不過姬風靠着強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地壓下了那種感覺,攥着缰繩的那隻手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石秀默默地觀察着牛頭山一衆年輕人的表現,将其中幾個堅強站立者的面孔記了下來。
“三哥,你有辦法嗎?他們再這麼吐下去,咱們就沒辦法進城了。”
石秀從懷中摸出一個碧綠色的瓷瓶,遞給姬風說道:“這裡面裝的是由人中黃研磨成的粉,對抗屍毒有奇效。你找個水壺往裡面倒上一些,讓他們一人喝一口,一會兒就好了。”
“謝謝三哥!”
姬風翻身下馬,跑到楊興面前,拿了他的水壺倒了一些人中黃進去。
“什麼東西?”楊興擰着眉毛問道。
“人中黃,三哥說對抗屍毒有奇效。”
“屍毒?”
“嗯,這股惡臭,就是……”姬風沒有說完,楊興卻懂了,臉色不由得白了幾分。
水兌好後,姬克搶過來便喝了一口,楊興張了張嘴,見姬克面色瞬間改善,這才接過水壺喝了一口,然後把水壺遞給了姬茂。
姬風又用人中黃兌了幾壺水,讓衆人傳着把水喝了,并對衆人說道:“自己找點東西把鼻子堵上,有帕子的用帕子,沒有帕子的就從衣服上撕下一條來,搓成圓球,塞到鼻孔裡。”
喝完了人中黃水以後,所有人嘔吐的症狀都得到了緩解,原地休整了半柱香的功夫,重新列隊朝楊屠城走去。
此時,是牛頭山一衆年輕人自下山以來,最安靜的時刻。
經過适才的小插曲,他們多少也體會到了一些,山下世道的殘酷,再無輕慢之心。
……
石秀對姬風說道:“按照楊屠城的規矩,除了你,所有人入城之時都要繳械,待到出城之時,兵器會全部歸還。”
“為什麼?”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争,每個進入楊屠城的勢力都必須将兵器上繳,但是頭領的兵器被允許保留。楊屠城内,隻有楊屠将軍的部下和各個勢力的首領可以攜帶兵器。兵器既是安全的保障,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所有人都不會輕易招惹手持兵器的人。”
“謝謝三哥。”姬風明白了石秀的用意,并沒有推辭。
“嗯。這位楊屠将軍,是淮南一代最嗜殺的将軍,聽說他隻接受投奔,從不接收降兵。所有與他對上的勢力,都被他給殺絕了,無論男女老幼,一個不留。而且楊屠将軍很喜歡将俘虜拉回到楊屠城内,集中屠殺,屍體就丢在城外的護城河裡,這股子惡臭,就是因此而來。”
石秀擡手一指,繼續說道:“那些俘虜會被拉到城牆上處決,屍體正好可以直接丢到護城河中。風兒,你仔細看看這座楊屠城,看清楚一點。”
姬風眯起眼睛,擡頭向城牆上看去,正值午時,烈日當空,陽光筆直地照射在大地上,而矗立在眼前的這座楊屠城,仿佛蒙上了一層暗色,透出一股子陰冷。
石秀的聲音再度傳來,他說:“風兒,這城牆上每一道石塊間的縫隙,都充斥着人血。吃飽了人血的石頭,是不一樣的。”
“籲!”石秀一勒缰繩,姬風坐下的馬兒也自主停了下來。
他們的面前,已然無路了。
一條數丈寬,幹枯的護城河橫亘在他們面前,斬斷了所有前進的路。
沖天的惡臭從護城河裡鑽出,數不清的蒼蠅擁簇着,組成一股股蠕動的黑色實體,不時扭出護城河,又“嗡”的一聲,俯沖下去。
“風兒,叫城門。”
“嗯。”
姬風擡起雙手,攏在唇邊,按照前幾日石秀所教的那般,朝着楊屠城發出一聲狼嚎。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