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祈君平平一笑:“掌櫃所言差矣,你可是還有很大的用處。”
冼掌櫃:“啊?”
她轉身就走,留下一句:“掌櫃且跟我來。”
-
“床上并沒有很淩亂,說明你妹妹并沒有過多掙紮便離開了床鋪,窗戶也沒有從外部破開的痕迹,很大概率就是從内部打開的。”
書生拿着蠟燭從床榻走到窗邊,細緻打量之後得出了結論。
“從目前的各種迹象表明,十有八九真是姑娘的妹妹自己主動出去的。”
莫祈君蹙緊眉頭。
她當然不願意相信。
但也隻能暫且壓下心緒,将書生送到門口道謝:“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
“沒關系,順手的事情,能幫到姑娘就好。”
說完,書生又與站在旁邊的一臉尴尬的冼掌櫃颔首示意,随即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冼掌櫃忍不住抗議:“客官說我有用處,就是站在外面看着?”
“掌櫃别看這活簡單,這裡頭可有大名堂。”
莫祈君一本正經道:“掌櫃仔細想想,若是一個陌生人叫你進入他的房間幫忙查看線索,你會怎麼認為?”
冼掌櫃摸摸下巴:“感覺有點不對勁。”
“不錯,所以才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第三方。”莫祈君道,“有人盯着,是不是就沒那麼疑心了?”
“原來是這樣。”冼掌櫃恍然大悟,“你信不過我,但是他信得過我。”
莫祈君點點頭:“目前看來,掌櫃的嫌疑有少了一點,但是不能完全消除,該報的官還是要報。”
冼掌櫃:“······”
他無奈道:“報官不急于一時,這會兒孩子剛丢沒多久,去了那邊估計和我也是一個說辭,我看客官你的臉色不是很好,這樣,你先回房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一早我與你同去衙門見郡丞大人,你看可好?”
左右這番話挑不出什麼漏洞,一時半會兒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手段。
莫祈君隻能暫且作罷,告别掌櫃回到房中。
當下的所有線索無一不是将她拉進了死胡同,沒有任何頭緒。
就隻能這樣幹等到明天太陽升起了嗎?
“今時不同往日,也許當初時機不對,所以看不見其中的奧秘。”
對了。
“如今你有了想要知道的事情,有所求,必能有所悟。”
被莫芷濡的失蹤沖昏了頭腦,她差點忘了同等重要的另一件事。
莫祈君迅速翻出包裹最内層的一個小盒子,打開後取出師傅留下的唯一遺物。
這封信如大衍神童所言,放了很久。
第一次打開的時候,她剛剛哭過,還沒從師傅離開的現實中緩過來。
原以為老先生會給她留下很多關心,亦或是很多教導。
所以當她伸出手觸摸,摸到平整無痕的信紙之時,才會覺得錯愕。
她甯願是自己覺察錯了,不信邪地又找了旁人。
可他們無一不是告訴她——
這就是一張幹淨得不能再幹淨的白紙。
這怎麼可能呢?
師傅竟然什麼話都沒有留給她。
她鼻酸難過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将此歸結于,師傅已經孑然一身,才會走得如此灑脫。
這封空白的信也許就是為了告訴她,她如今隻是一張白紙,不必去在意早就消逝的過往,未來的新篇章是要靠自己來譜寫的。
莫祈君小心翼翼地撫摸着信封。
封皮老舊外翻,是她摸過太多遍導緻的。
可是摸了那麼多次,她卻沒想過再打開來看一看。
也許,是害怕打開之後仍然對着一張白紙,害怕滿腔的期待再度落了空,害怕觸景生情複又回到那一日。
時隔數載,她總算能夠沉下心來,重新打開信封。
動作停了停,指尖慢慢伸入其中。
将才碰到裡頭的信紙,她幾乎是立刻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觸感。
那明顯是字迹才能造成的凸起!
莫祈君的雙睫霎時顫動起來,連帶着雙手急不可耐地展開。
“阿祈。”
才摸到前兩個字而已,眼睛便有些濕潤,仿佛師傅還在身旁這樣喚她。
“不曉得你能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是我離開的第幾年了。
也許你永遠都不會看見,但我仍舊私心期望是前一種情形。
至少那意味着,你擁有了對抗故事的能力。”
師傅的開篇并沒有噓寒問暖,反倒是寫下了幾句她看不懂的話。
“我下面要說的,你多半會覺得難以置信,更有甚會覺得我在胡言亂語。”
怎樣的事情會讓一向包容萬物的師傅都覺得離奇?
莫祈君隐隐開始不安。
“但是沒有關系,即便帶着懷疑,隻要你耐心往下看,所有的懷疑都會随之瓦解。”
她呼吸開始急促,順勢一口氣摸下去。
然後,她讀到了一句話。
“你與我,其實并不是真實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