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禾的身體在顫抖，表情很痛苦，他像是沉浸在難以走出的過往中，幾近崩潰。穆塵明不知道他的過往到底經曆了什麼。他隻能緩緩抱住楓禾，抱緊一點，再抱緊一些。

身體被擁抱着，穆塵明溫暖的體溫透過衣服，包裹着他。楓禾突然從痛苦中抽離，面對給與他溫暖的人不該怎麼相處。

耳邊是穆塵明低聲安慰，“抱歉……或許他看到了……隻是還沒想好該如何解決。請在給他一點時間，好嗎？”

穆塵明的道歉别出心裁，楓禾也被他的話震憾地接不了話。他隻是想找個發洩口而已，不是真的要抱怨神的不作為，畢竟末世中的人們早就不相信有神的存在。楓禾有時候覺得穆塵明真的又傻又天真，還抓不住重點。但轉念一想，或許這樣純粹的穆塵明才讓他想靠近。

因為沒有人會給與妖族擁抱與安慰。穆塵明的動作讓他有些恍惚。楓禾的胸口在扶起，就像拳頭搭在棉花上，他一拳砸在牆壁上宣洩着妖族的不滿。

他承認自己是懦夫，隻會對穆塵明發脾氣，隻因為穆塵明說話溫和，一直以來包容他的陰陽怪氣。

可是懷抱真的很溫暖，楓禾回抱的手在接觸到穆塵明的後背時，反手将人拉出懷抱。他斂去脾氣，後退穿鞋子，腦袋始終低垂，看着有些狼狽。

“我先出去了。”他僵硬着，拿上腰包就快速往外跑。

穆塵明急忙穿鞋，三步并做兩步跟上，“你等下，我也去。”

楓禾停下腳步，雙手插兜，目光觸及對方微笑真誠的臉，他有些不自然别開臉。腳下的步伐卻放慢了很多。他假裝不在意問道：“你跟來做什麼。那裡烏煙瘴氣的。”

穆塵明随手帶上帽子，語氣溫和。“想去見見世面。”

他偷偷打量楓禾漲紅的臉，主要是他擔心楓禾的身份會受欺負。昨天看到的妖族身體瑟縮，不敢直視人類。看着經常被欺負的，他擔心楓禾獨自去會受到冷落。

楓禾沉默片刻，心情略好了一點。“……那你呆在一旁不要給我找麻煩。”

穆塵明眨眼點頭，溫和地像個沒脾氣的提線玩偶。“好。”

莫名奇妙對穆塵明發脾氣，冷靜下來之後楓禾又有些懊悔。想道歉，但穆塵明一直跟在他身邊不說話。楓禾不善言辭，找不到合适的話題道歉，内心有些煩躁，加快腳步往前走。

老槐樹監管局内。管理員貝子安看着門口進來的楓禾，臉上露出鄙夷。他翻了一個白眼，挑着二郎腿。“既然是梁警官安排你來的，那你就負責給老槐樹輸送靈力吧。喏，門外集合那隻隊伍就是。”

他說話很不客氣，甚至帶着警告。“可别怪我說話難聽，老槐樹是地下城的命，掉一片葉子，你們吃不了兜着走，工作時都給我打氣十二分精神。”

屋内尖銳的話透過縫隙落在穆塵明耳朵裡。他靠在是牆壁上聽着裡面的訓話，直接打開門。

“诶，你誰呀你，不敲門就進來。”貝子安正說着上頭，看到有人進來，有些惱火。他第一時間看到穆塵明的耳朵，就壓下不滿的話，表情又恢複冷漠。

“咳……你找誰？”雖然态度依舊不好，但說話也不再尖銳難聽。

穆塵明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溫和道：“他是我的朋友。我等他。”

“哦”貝子安的眼睛打量穆塵明。黑色的衣袍遮住了頭發，垂眸中帶着沉穩溫和。他最讓人過目不忘的是額間的紅色符文和耳邊紅色的流蘇。看起來儒雅又神秘。特别是他靜靜坐在一旁，沉穩内斂帶着不容忽視的壓迫。

他知道梁警官和方博士帶了一人一妖破例進入地下城。今天就往他們部門塞了一個。是楓禾的朋友，自然就是被方博士看中的人。

貝子安得出一個結論：面前的黑衣男子不是等閑之輩。他立刻停止背，起身為穆塵明倒水。眼前的男人很有可能是妖族的契主。

俗話說的好，打夠還要看主人，貝子安語氣緩和了不少，說話時都帶了笑容。

“既然是朋友，那就稍等一下，我給他講解了一下工作要領。”貝子安略帶責備得看了楓禾一眼，又把水杯放在穆塵明的面前。

明明是兩個人，他卻隻倒了一杯水。穆塵明接過水杯推到楓禾面前。“本來是想在外面等的，屋裡說話聲音好大，所以就進來看看。”

貝子安：“……”

楓禾也不客氣，接過水杯就喝了一口，見貝子安臉色立刻鐵青，他的心情瞬間好了。

有穆塵明在旁邊坐着，貝子安也不在為難人，隻是講解了時間安排和工作中要注意的事就讓兩人離開了。

負責給大槐樹輸入靈力的妖族有40人。分白班和晚班。楓禾新人這周負責白天。

穆塵明跟着隊伍來到大槐樹下，才看到老槐樹遠比他在車上看到的還粗壯，需要20人才能環抱。老槐樹岔開的樹枝上已經稀疏，時常有樹葉掉落。

大樹下方圓百裡設置了警戒線，大樹被巨大的電網保護在其中。電網外圍還有看守人員持槍保護在外面，他們目光炯炯時刻防範可以人員。保護區内還有一隻隊伍，地毯式搜尋有害樹木的小動物。

電網的門自動打開，穆塵明傾聽着老樹的聲音，跟随楓禾的隊伍往裡走，就在他的腳快埋進去時，他的胸口被攔住了一隻手。

“先生，這裡是禁區，你不能進去。”

穆塵明停下腳步疑惑問道。“我想跟我朋友一起。”

看守人員心生戒備拿起槍對準穆塵明。東郭啟從人群中走出來。“先生，除了工作人員，任何人不能進入。”

楓禾急忙裡面跑出來上前攔住穆塵明。看守人員的槍械有一半瞄準在楓禾身上，他急忙拉着穆塵明鞠躬，誰知穆塵明的脊背挺直根本不配合。他隻好自己對着看守人員九十度鞠躬道歉。“對不起，這是我的朋友，并沒有惡意。”

在看守人員的注視下，楓禾把穆塵明拉倒電網外面的椅子上。“你在這裡等我，若是無聊，你去附近轉轉。中午下班我會出來找你。别亂走。”他像老父親一樣交代着。

穆塵明溫和一笑，算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