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謝司甯和王磊吃了将近一個半小時,點得滿桌子的菜,最終被王磊一掃而光。
在王磊撐得招手讓服務員過來買單時,身後傳來一陣喧鬧,謝司甯轉頭看去,發現是一夥穿着校服的人,此刻正在刁難沈書酌。
一群人要麼說菜不新鮮,要麼說沈書酌的服務态度不好,要麼,直接站起身,與沈書酌對峙。
他們的吵鬧聲逐漸打擾到了其他客人。
店主見狀走了過來,慌亂之中,謝司甯隻聽到挑事的那人大聲說了一句話,“隻要你把他開了,這件事就算是了了,不然這事兒沒完!”
人群之中,沈書酌清瘦又挺拔的身影極為明顯,謝司甯看到他對店主說了一句“抱歉”主動提出了離開後,撥開人群,走向後廚。
沈書酌從始至終都很平靜。
仿佛類似的事情發生過無數遍,于是讓他連半點情緒都沒有,隻習以為常的接受,禮貌離開。
王磊在此時正好付完錢,擡頭一塊兒看去。
·
謝司甯沒有和王磊一起離開,他走到後廚,在問了人後,去到員工換衣室,站在門口,謝司甯看着已經換下服務員服裝的沈書酌,罕見出了會兒神,他來到這個世界短短一周都不到,就見證了沈書酌不止一次的被人刁難、欺淩。
好似整個世界的惡意都在對着沈書酌宣洩。
換衣室裡。
已經穿戴好自己衣物的沈書酌看着站在門口不知在想什麼的人,開口道:“謝司甯?”
謝司甯聞言一愣,他回過神,隻聽沈書酌冷淡地說:“你擋到我的路了。”
“……”默默側過身。
謝司甯看了眼自己站的位置,與已經來到他面前的沈書酌,不知為何有些尴尬,“你……沒事吧?”
他在問剛才發生的事情。
沈書酌:“什麼事?”
謝司甯:“就……剛才的那件……”語罷,他又道,“你真的不考慮考慮,當我的家教老師嗎?我不會辭退你的。”
沈書酌看了他一眼,兩人此刻距離得極近,近到沈書酌連謝司甯不安地抖了下睫毛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面前的人在害怕他,想到謝司甯之前說得他恐同,沈書酌轉過頭離開,嗓音冰涼,“不考慮。”
他沒興趣自找麻煩。
*
翌日。
謝司甯和王磊安安靜靜的上了一上午的課,在班主任終于對他們放松了警惕時,下午的第一節課,兩人相約着在老地點會了面。
如果不是上回翻牆頭被逮到,還請了家長的話,謝司甯和王磊也不會安安分分了一周多,才重新拾起了老本行——逃課。
當謝司甯輕松翻過牆頭,以為自己會像之前無數回那般平穩落地時,腳剛接觸到地面,便感覺纏上了根什麼東西,身型一時不穩。
手心擦破了皮,鈍鈍的痛感湧入大腦,令謝司甯生理性掉出兩滴眼淚,他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疼。
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謝司甯倒吸着氣,扭頭看向自己腳邊的東西,是一根藤蔓,哪怕眼下已經是冬日,這根藤蔓都沒有一點枯萎的迹象,除了短了點、病蔫蔫了一點外沒有任何問題,不然也不會把他絆倒。
可按照劇情,他不應該是在高三的下學期,才踩到沈書酌這根病殃殃的藤蔓嗎?
怎麼現在就遇到了?
謝司甯想不通,而發覺他摔倒了的王磊直接跳下來扶起他,“我靠,摔着哪兒沒?”
“沒事。”謝司甯拍拍自己身上的土,看着手心蹭破了皮,正朝外冒着血的傷口,轉頭盯向那根把自己絆倒的罪魁禍首,幽幽對王磊道,“你說,我把它薅回家養着怎麼樣?”
“什麼?”王磊顯然沒有跟上謝司甯的思路。
謝司甯笑着,一字一頓地說:“我說,我要把它薅回家,養起來。”
王磊勸道:“就一根草而已,不至于吧。”
謝司甯搖搖頭,“這可不是一根普通的草,而是讓我摔了一跤的草。”他咬牙切齒,“我倆有緣。”
他今兒要是不把它弄回家,豈不是白白摔了這一跤?
于是在逃課的兩人對上腦回路後,生生把這株紮根在學校外的藤蔓挖了出來,由謝司甯拿在手中。
不知是不是王磊眼花,他隻覺得被謝司甯拿在手中的這根草,好像動了一下。
晚上八點。
謝司甯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台前,看着眼前這株被自己親手栽種在花盆裡的藤蔓,有些怕它死了,又在問了8806,得知藤蔓的生命力十分的頑強後,稍稍放下心說:“你好好長,我會天天給你澆水的。”
謝司甯不知道沈書酌能不能聽到他說話,又威脅道:“你要是不好好長的話,就對不起我今天摔得這一跤,等哪天我直接把你當柴火燒了。”
幼稚的威脅。
皎潔的月高高挂在夜空,周圍星星閃爍。
藤蔓仍舊維持着病恹恹的模樣,半點異常都沒有,謝司甯站在原地看了許久,都不曾看出它和尋常的藤蔓有什麼區别,于是簡單洗漱後,和平常一樣趴在床上跟朋友開了局遊戲,一局接着一局,不知不覺間,謝司甯關上手機進入夢鄉。
室内空調徐徐的暖風将這裡吹得溫暖異常。
窗台上,那盆藤蔓的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落在地闆上。
謝司甯半夢半醒間,隻覺得有什麼冰涼的物體,纏上了他的腳踝。
好……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