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塵雲微微俯身,一眨不眨地盯着謝司甯熟睡時的模樣,許是月光實在皎潔,他輕輕伸手,修長雪白的手骨摸了下謝司甯的臉龐。
是溫熱的。
獨屬于人類的體溫。
【叮!反派黑化值-5,黑化值: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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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後,每當賀塵雲出門再回家時,身上都會出現大大小小的傷口,大到手臂、腿腳骨折,小到身上青紫的毆打痕迹,一切的一切都在證明,賀塵雲遭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縱使是謝司甯這麼個冷心冷情的人,也開始看那些傷口不順眼起來。
隻是每當他問起,都會被賀塵雲以各種借口搪塞過去。
在賀塵雲又一次帶着滿身的傷回家時,謝司甯坐在輪椅上,沒有像往常那般,準備給他塗藥,隻淡淡看着電視。
耳畔有腳步聲響起。
賀塵雲進了浴室。
謝司甯微微蹙眉,蒼白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輪椅的扶手上,響聲不規律,充斥着煩躁。
早在前兩天,他就因為賀塵雲身上越來越嚴重的傷勢,破天荒打了一通電話給他名義上的父親,讓他好好管控手底下的項目,别鬧出了人命。
電話那頭,謝默摸不着頭腦,隻在訓斥了謝司甯一通後,說會注意的。
但這兩天,賀塵雲身上的傷仍舊沒有消失。
哪怕謝司甯已經知道賀塵雲的修複能力很強,可日漸增多的傷口還是會疼。
随着浴室門打開的聲音響起。
剛進家門時,左腿和左手臂完全扭曲得不成樣子的賀塵雲,如今又恢複成了往日的健康模樣,隻剩下外表的皮肉傷口還沒有修複,駭人得要命。
賀塵雲走到謝司甯面前,習以為常地問:“今晚想吃什麼?”
謝司甯看向他。
許是察覺到了這道目光,賀塵雲有意無意的将自己身上的傷口展露在謝司甯面前,“我買了葡萄,吃嗎?”
謝司甯不說話,隻在賀塵雲靠近時,伸手壓在他手臂的傷口上。
“嘶——”賀塵雲倒抽一口涼氣,腦門有冷汗冒出。
“你恩将仇報啊。”
“疼嗎?”謝司甯淡淡問道。
“疼……”
謝司甯看着他,“疼為什麼還要受傷?”
哪怕謝司甯再蠢,也在這些天裡,想明白了賀塵雲身上的這些傷口與他自己有關。
身高将近一米九,跟着他收租面對一些無賴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動手的男人,會在工地上每天受傷?不報警?也不采取一些反擊行動?怎麼看,怎麼假。
偏偏,事情就這麼的發生了。
謝司甯想不到這些除了是賀塵雲自己默許了的,還能有什麼原因。
“……”
面對謝司甯冷靜又理智的目光,賀塵雲呼痛的聲音一頓,松開捂着傷口的手,他緩慢看向謝司甯,對上青年赤裸的視線,好似自己卑劣的本身徹底暴露了出來。
“什麼?”
賀塵雲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坐在輪椅上,滿臉寫着蒼白虛弱的人類,藏在身後的手逐漸變為白骨,他眸子閃爍,注視着謝司甯,輕輕地又問了一句,“什麼?”
【叮!反派黑化值+5,黑化值:70%。】
謝司甯想與賀塵雲打開天窗說亮話,脊背卻莫名湧上來一股詭異的涼意,好似他再多說一句話,就會葬身于此。
本能的求生意識讓謝司甯閉口不言,但注視着賀塵雲的眼睛,謝司甯平靜地說:“你在縱容别人傷害你,賀塵雲。”
“……”
賀塵雲臉上的表情緩緩落下,他背在身後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完全變為白骨。
他笑了下,搖頭說:“沒有啊,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極其拙劣的演技。
謝司甯看着他,“不疼嗎?”
“别再受傷了。”
賀塵雲眸光微閃,身後,已經趨近白骨化的脊背緩慢生長出血肉,看上去和平日裡沒有半點區别,“不疼。”
【叮!反派黑化值-5,黑化值:65%。】
謝司甯“哦”了一聲,驅動着輪椅轉身離去。
·
謝司甯的一番話沒有給賀塵雲帶去任何影響。
之後每天回家,賀塵雲身上的傷口仍舊沒有減少的迹象,反而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總是好了又增添新的。
導緻謝司甯從之前的每天給他上藥,變成了後來隻有賀塵雲求一求,才會勉強幫忙包紮一下。
九月中旬,清晨,謝司甯在賀塵雲去了工地後,獨自一人前往醫院進行複診。
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裡。
謝司甯坐在輪椅上,手中是醫生新開的藥,耳畔是醫生地歎息聲,與那句“情況不容樂觀”,一遍遍萦繞在耳中。
他的腿很難恢複知覺。
這對于謝司甯來說,哪怕已經被告知了無數遍,也還是覺得刺耳。
他想将這些藥扔進垃圾桶裡,卻在準備松開手的瞬間,改變了想法。
與此同時。
腦海中,系統機械的警告音不斷響起——
【叮!反派黑化值+2,黑化值:67%。】
【叮!!反派黑化值+6,黑化值: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