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小小的聚會也算得上是顧嘉衍遠赴北方考試的“踐行會”，點好的甜品已經上得差不多了，姜連老成地端起手邊的檸檬氣泡水，上面還插着吸管，往顧嘉衍面前一送。

“顧神，話不多說，我就等着吃你清北錄取的升學宴嗷！”他一邊說還一邊指揮着其他人，“一人來一句祝福，也算是蹭到考運了。”

顧嘉衍失笑，開玩笑道：“别給我蹭沒了啊。”

“祝學長考試順利。”蘇婕妤道。

輪到張娜：“祝金榜題名。”

顧嘉衍一一道了謝謝。

目光集中到宋南竹這裡，宋南竹覺得這樣怪傻的，但還是照做了，想了想道：“一路順風，每晚睡個好覺。”

“深得我心。”顧嘉衍也和她碰了碰杯，“南竹親口說的祝福，真難得。”

宋南竹輕哼。

宋桀将視線從宋南竹這邊挪回，很快地眨了兩下眼，略有些不自在地輕聲說：“祝顧嘉衍哥哥心想事成，身體健康。”

“小天才你也太樸實了吧哈哈哈，像在跟長輩說話一樣。”

顧嘉衍揉了把姜連頭上的短碴，似乎沒用什麼力就把人推到了靠背上，他溫和地應宋桀，“謝謝，你也是。”

宋桀愣了下，然後輕點了下頭。顧嘉衍對他太過溫柔，像是一個知心的大哥哥。即使在福利院裡，他也隻是别人的哥哥，而那些比他年長的男生，都不怎麼理會他，把他當成透明人。

此刻，宋桀顯然有點受寵若驚了。

“……”

整桌的氛圍被姜連帶動，又起哄着投票玩點小遊戲，被顧嘉衍以太晚為由拒絕了，如果要玩就等下次放假，今晚就簡單聊聊天就好，當做月考後小小的放松，得到了一緻的贊成。

顧嘉衍是年紀最大的，也很有學長的架勢，加上他極好相處的性格，沒一會兒蘇婕妤和張娜也放開了，問他讨要學習方法。

每次月考一結束，宋南竹就好像被試卷短暫地抽走了智慧。她沒什麼力氣地靠在牆壁上，傾聽對面人的交流。指尖撥弄了一下吸管，雙眸盯着透明玻璃杯裡的芒果冰，漸漸出了神。

“我這個沒有喝過。”耳邊傳來如同耳語般地聲音，低得幾乎隻剩下氣音。如果不是那杯粉色果汁被剪得很幹淨的手指推近了一點，宋南竹要以為這話不是在對她說。

“嘗一嘗吧，如果不好喝就不換。”

宋南竹瞥向宋桀，後者轉着眼珠也看向她，可能是因為距離太近了又垂眸去瞧宋南竹的芒果冰。

芒果冰不是難喝，隻是太甜也太冰，宋南竹隻嘗了一口就沒再碰，想再點一杯又太麻煩，也覺得再不好喝的話就更浪費了。

她應該是沒有露出任何表達對這杯芒果冰不滿的情緒，難不成是因為見她沒喝就斷定不喜歡？可她看到的都是宋桀的側邊的腦袋，或者頭頂的發旋，那他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我的喝過。”

“我沒關系的。”

這話聽起來像是還藏着一個反問——我沒關系，你難道很介意嗎？

即便是用吸管喝了一小口，宋南竹還是覺得不太好，“重新點一杯吧。”

“不用，你的聞起來是芒果吧，我喜歡芒果。”宋桀又把自己的那杯往宋南竹這邊推了一點點。

他看起來是真的想喝。

宋南竹把自己的那根吸管取出來，插進了粉色的果汁，攪動起隻浮在上延的幾塊冰，和杯壁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在宋桀的注視下，她低頭吸了一口。

入口就是草莓的清甜，後調還有冰涼的香草味，還能嚼到細小軟綿的果肉顆粒，應該是沒有額外加糖的，不止是甜和香，還有少許的酸。

比那杯芒果冰要更合宋南竹的口味。

“好喝嗎？”宋桀看不出她喜不喜歡，隻得小心不太确信地問。

宋南竹點了下頭，“還行。”

“那就好。”

得到滿意的答案，宋桀露出今晚宋南竹看見的第一個笑容，很淺，隻是嘴角短暫的彎了一下，卻讓人感覺他是高興的。

他與在座的沒有一個人有多好的關系，坐立難安或者感到郁悶都很正常，他都沒有，也沒有多自在，隻是在努力适應着這裡營造的氛圍，就算他插不進大多數的話題，也在耐心的乖巧地坐着。

宋南竹掃了一圈其他人，閑聊似的開口問：“被顧嘉衍拽過來的？”

在看到顧嘉衍說偶然碰到了宋桀，順便把他帶來的消息時，宋南竹其實不太相信。宋桀看上去防備心太強了，交際花姜連主動邀請都不一定會點頭，顧嘉衍隻是偶然就能讓他聽話跟着？

宋桀嘴唇靠着杯沿，喝了好大一口芒果冰，大概是沒想到會這麼冰，肩膀微微聳起，緊閉着眼睛，眉心也皺起來，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幅模樣，宋南竹倒覺得新奇地笑了下，眉梢擡了擡。

“不是。”宋桀一緩過來就張口回答，像是怕錯過了這個問題一樣。他的聲線染上寒氣的凜，“在學校裡碰見，顧嘉衍哥哥問我要不要一起。”

他頓了下，朝宋南竹側過一點頭。

嘴唇冰得很紅，眼尾也被擠出了一點氤氲，沾染在睫毛，一簇簇的。

“和你、還有他一起來喝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