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爺爺拉着向笛走到一邊：“你老實說！是不是那個女孩兒有辦法救你？”

向笛：“這件事你就别管了，該吃吃該喝喝，都一把老骨頭了就别折騰了，你以為你還是當初那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呢？”

當初他就是出生牛犢不怕虎，一個未曾修行的人類就敢沖進激流漩渦中。

“我好歹是個海族，就算到處吸一點靈力，壽命也會比你長得多。”

向爺爺将信将疑：“真的？”

向笛邊回應“真的！”邊把人推回小屋。

确認老人又昏昏沉沉睡過去之後，向笛走到小溪邊，沒有了靈力的支撐後，水已經斷流，隻剩下裸露在外的鵝卵石。

黎想掌心中冒出一團水光，順着邊界不斷往外試探，那層薄霧湧動着，轉瞬間又恢複原狀。

她甩了甩水珠：“有事找我？”

向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從懷裡掏出幾張紙遞了過來。

黎想挑眉，這和她在老書屋裡翻到的那本紙質相同，應該是出自同一處。

向笛：“我自小就和族人不太一樣，修為到了但依舊不能轉化人形，直到我誤入了山谷，在這裡找到了一樣東西，才有所進展。”

他在一旁坐下：“轉化其實挺難的，我實在難受得緊，就想出去透透氣，誰知道剛好看到小軒被海獸攻擊，将他安置好之後再回來，就發現那東西不見了。”

黎想好奇：“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向笛眉目凜然：“海洋之心。”

他把那幾張紙攤開，背後的圖案隐約拼合，連接成一個六芒星的形狀。

黎想猛地眉心一跳。

“海洋之心原本沒有實體，它其實是海洋核心能量的彙聚，有時候是珊瑚，有時候是水草，甚至有的時候是一塊石頭。”向笛歎了口氣，“我當時拿到了這本遠古圖鑒，所以拼了命去找這個傳說中的寶物，運氣不錯，真讓我找到了。當時我就覺得，天不亡我。”

向笛眼神放空，蒼白的臉色中仍帶着一抹不屈的韌性：“雖然海洋之心中途被人偷走，但我已經掌握了化人的關竅，原本以為是解決了困擾已久的難題，誰知道卻是踏入深淵的開始。”

他平靜道：“我在海洋之心的浸染下，變異了。”

變異的程度已經超出了族群的血脈基因序列，他已經不再是幻海流光蚌了。

他指尖輕顫，綠色的能量團在掌心遊走，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絢麗非凡。

是毒。

幻海流光蚌的基因序列是幻術，而他構建的幻境中，一旦控制不當，就會有毒素洩露出來。

黎想轉頭，看着向笛眼底那抹複雜的神色，如果當初他沒有出去，而是将那團能量完全吸收的話，說不定已經能修煉出海洋之力了吧。

她問道：“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向笛點了點那些紙：“我雖然弄丢了之前那團海洋之心，但我知道新生的那團在哪裡。可能比不上之前的渾厚，但那也是能讓海族趨之若鹜的寶物。”

“東西在哪？”黎想忽然反應了過來，她看向地底，難道……

向笛點頭：“就在底下海溝裡。不過那裡有流亡海族守着，想要拿到并不容易。但我悄悄潛進去過幾次，所以我有經驗。”

他也不是會老實等死的性格，期間自救過很多次，隻是因為向軒的病越來越重，才把大半心力都傾注了進去。

黎想：“你有什麼條件？”

“我想要你的臨時海洋紋章。”向笛正色道，“我知道你的海洋之力還沒有升階，但隻要你融合了海洋之心，那升階是鐵闆釘釘的事，到時候你給我一個臨時印記，這樣我就能多點時間了。”

黎想也不知道他哪來的信心，但她确實對那團能量非常感興趣，如果那東西和她在藍星海底收獲的是同一種的話，那她必須得拿到手。

兩人同時潛入海底，其他人也想一起，但他們水性不太好，在禁靈的情況下很難保持不掉隊，隻好在上面守着。

向笛的情況其實也很不穩定，進入水中後，身上的珠光開始閃爍，仿佛接觸不良的燈泡，晃得黎想眼睛疼。

她索性又給人輸入了一把海洋之力：“你這消耗得還挺快，如果我們不進來，你會不會力竭恢複原型？”

向笛覺得有些好笑：“恢複原型倒是不至于，但提前衰老是必然的，畢竟幻術消耗得其實是本源的能量。”

他最大的問題其實是靈力不足，海洋之心提高了他的天賦，但轉化不完全就代表着靈力有缺口，吸收跟不上消耗的速度，才會修煉衰弱下去。

這滋味黎想可太懂了。

向笛在自生自滅中選擇了依靠人類，他也有些不确定自己的選擇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但是黎想身上有一種很強的吸引力，他從一開始就沒辦法對她徹底豎起提防的心牆。

要不是确定她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向笛差點懷疑她是個隐藏的高階海族呢。

水下的光線越來越暗，中途他們遭遇了海獸的襲擊，兩人一邊躲避，一邊試圖用最快的速度拐過這個危險之地。

海獸并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擔心太大的動靜會引起守衛的注意，兩人隻能以最快的速度逃竄。

好不容易離開了海獸的攻擊範圍，向笛打了個手勢：就在前面。

不一會兒，兩個腦袋從水面探出，黎想悄悄松了口氣，再憋下去氧氣都要不夠用了。

輕微的風聲掠過，濕漉漉的頭頂立馬躲回了水裡。

長着八條腿正在橫穿洞穴的龐邂停下動作，警惕的看了眼泉水的位置，半晌，密不透風的山洞并沒有驚動任何水波紋。

他撓撓頭，繼續抱着新摘的水草往中央洞穴爬去。

他們以為過了關，正打算跟上去，但剛準備拐彎時，黎想敏銳地察覺到不對，立馬抓着向笛往後退了幾步。

“哐！”

一把巨大的剪子砸到地面上，直接将原地那塊石頭劈得粉碎。

好強的力量！

“哼！想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溜進去，你們還差的遠呢！”龐邂扛起巨剪，居高臨下地瞥了他們一眼，二話不說“卡擦卡擦”操縱着剪子沖了過來。

兩條腿總歸是跑不赢八條腿，兩人瞬間被沖散，巨剪一次次砸在地面上，隻幾下就留下了不少巨坑。

黎想的眉頭在一次次閃避中漸漸攢起，再次被剪子砸碎的石子崩到，她幾個後翻避得更遠些，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