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黎想将電子筆擱在觸控闆上,全息屏幕的藍光在她眼底明明滅滅。
這幾年藍星的招生計劃小有成效,象征着藍星啟明學院星軌校徽在光屏上閃爍着,已經正式納入星盟管理。
她似乎看到那些拖着星光尾焰的飛行器,正載着慕名而來的學子劃過藍星的大氣層。
黎想抹掉鼻尖滲出的血珠,水族箱折射的藍光裡,她看見自己眼睑下凝結的霜花正在蔓延。
奚溟蹙眉,宿主的身體正在不斷變差,甚至已經承載不住他的靈力了,這樣下去别說到橙階,有沒有命升到紫階都是個問題。
幾年前關于學生身體不好就畢不了業的傳言又卷土重來,為此黎想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訓練場的方向又爆發了一陣驚呼。
黎想目光一閃,聽說第一場比賽就很有可能是海洋地圖,确認報名的校隊成員應該已經開始訓練了。
沒過多久,霍缪有氣無力地推開門,紅發濕哒哒地貼在臉上,整個人都蔫了。
黎想提議:“我們去換裝備吧,好歹先把水給隔絕住,順便去商業島把定瀾接回來。”
三年過去,定瀾所在的實驗室還是沒挺住,所有試驗品都進了拍賣流程,據說原先的老闆和培育員憤而轉行了。
霍缪雙眼放空地點點頭:“可以。”
……
浪花拍打着遊輪,鹹澀的海風裹挾着燃油味撲面而來。
霍缪靠在欄杆上,胃裡翻江倒海。她強忍着不适,将注意力集中在不遠處那個舉着自拍杆的主播身上。
船笛聲撕裂海霧時,甲闆上的主播正把鏡頭對準鏽迹斑斑的護欄:“家人們,真的不是我危言聳聽,藍星這次絕對要完!”
主播扯着嗓子,聲音在甲闆上格外刺耳,“就那種破落偏遠星球,就連星港都隻設置了一個,還想在文明大洗牌中分一杯羹?做夢!”
霍缪挺直了背,餘光看了眼另一邊的背影。
黎想眯起眼睛,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欄杆上的水珠。那些細小的水珠仿佛受到某種召喚,悄無聲息地彙聚成一條透明絲線,順着甲闆向主播遊去。
“我跟你們說,藍星就是個騙子文明,裝得人模狗樣,實際上......”主播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捂住喉嚨,像是被什麼掐住了脖子。
主播踉跄着後退,臉色發青,狼狽地扶着欄杆幹嘔,幾秒後那不适感卻又不見。他茫然地眨眨眼,以為是甲闆上風浪太大一時嗆到了,嘴裡嘟囔着:“這破遊輪真差勁,連個防風罩都買不起。”邊說邊準備将那些直播設備轉移去船艙。
黎想垂在身側的指尖微蜷,一滴懸浮的水珠正折射出她瞳孔深處冰晶狀的紋路。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失控,這段時間她每一次使用靈力,都會讓體溫急劇下降,就像現在,指尖已經結出一層薄霜,好不容易才将心頭的寒意壓下。
遊輪靠岸,她悄悄拂去那層白霜,起身下了船。
一行人與主播擦肩而過,他微微擡起的鞋底粘着一截黑色枝條,那枝條細如發絲,卻散發着詭異的金屬光澤。
那主播走進船艙,嘴裡還在罵罵咧咧,忽然感覺腳踝處濕濕的:“地闆上怎麼會有水?這破遊輪質量也太差了吧!”
不久後,船上突然傳來騷動,那個罵罵咧咧的主播正被詭異的水流托舉到半空,無論怎麼掙紮都無法擺脫,直到遊輪上的救援隊出場才将人救下。
另一邊,衆人登上了商業島,正式和定瀾碰頭。
人魚攀在水族箱的邊緣,手臂上還殘留着長途跋涉後營養液幹涸的藍色印記。
黎想詢問道:“你那情況怎麼樣?”
“胚胎基因鎖項目永久凍結了。”定瀾攤手,“不少實驗室都是因為這個才導緻資金斷裂的。”
好在他所在的實驗室牽扯不深,起碼沒有人因為這些研究項目被抓去蹲大牢。
這次拍賣也是借了陳知白的手,此後定瀾的身份算是過了明路,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黎想:“你化形能堅持多久?能挺過一場聯賽嗎?”
定瀾:“靈力充足的情況,撐個幾天沒什麼問題。”
替換隊員的方案定了下來。
……
入夜時分,藍星海域。
月光如銀紗般傾瀉而下,守護在五色蓮周圍的海族們不約而同地舒展着身軀,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暢快。
這裡的水質澄澈得近乎透明,連最微小的浮遊生物都泛着澄淨的光澤,守衛工作俨然成了流亡海族們争相競逐的美差。
突然,五色蓮的花瓣輕輕震顫,蓮葉上懸浮的光球迸發出璀璨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星辰墜落,在海面上投射出斑駁的光影,宛如遠古巨鲸群遊過時掀起的尾波,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道神秘的平坦痕迹。
黎想帶着向笛等人匆匆趕來,自從五色蓮納入嬰靈後便陷入沉睡,如今這般異動,莫非是嬰靈終于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