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開始了。”
席冷洗牌,慢條斯理地抽牌、亮牌、擺牌。
圍觀的人也不閑着,給兩人手邊各滿上一杯酒,抱着酒瓶随時準備續杯。
洛嘉言緊張不已,嘴裡小聲念叨:“阿昭是紅黑黑,紅黑黑……”
可惜,一連出現四張黑,緊跟着一張紅,是黑黑紅。
韓由噗嗤一笑,席冷默不作聲五指收攏,扔了這五張牌,一口飲盡手邊的酒。
20ml最小規格的酒杯,一杯接一杯洋酒喝下來,累積起來也是不小的數目。
洛嘉言悄悄要來一杯碎冰,想加到席冷的酒杯裡降低度數,卻橫來一隻骨骼分明的的手,無聲而強勢地遮住了杯口。
洛嘉言備受打擊地把小冰杯抱在懷裡,垂頭喪氣的樣子,那叫一個我見猶憐。
席冷壓根兒沒看他,自是反應全無。
撲克洗了三輪,三輪裡,韓由和席冷的戰況分别是1:6、4:3、3:6。
席冷勝局更多,輸家喝酒,韓由一共喝了15杯,席冷也喝了8杯。
三輪的局面統計下來,韓由琢磨了下,席冷的勝率竟然是他的兩倍?可這明明是個賭運氣的遊戲,那說明,他的好運還在後頭。
十幾杯酒下肚,韓由從臉頰紅到脖子根,免得席冷使詐,他搶過洗牌翻牌的工作,又來了兩輪。
兩輪的結果分别是4:4和1:7。
韓由輸11局,席冷輸5局。
韓由試圖翻盤,反倒掙回11杯酒的懲罰,他目瞪口呆,而對面的席冷不緊不慢,品嘗自己的5小杯洋酒。
席冷再次雙倍勝過了他。
韓由臉色大變,口齒含糊地念叨:“……怎麼可能?”
剛才玩得一時上頭沒喝酒,攢下的懲罰已經快半斤了,狐朋狗友幹脆直接連着瓶送上,不乏看熱鬧的戲谑:“來來來,由哥,幹了!願賭服輸啊。”
席冷幹脆利落喝掉最後一杯,懶得等他磨叽,起身便走。
“阿昭!”
洛嘉言立刻追上去。
卡座裡的韓由拿着酒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臉色愈發難看。
*
“這怎麼回事兒?”
喬嶼森看熱鬧看得全神貫注,直到塵埃落定,這才不敢置信地問出聲。
轟隆!
忽然一聲驚雷在窗外炸響,喬嶼森吓了一跳,金絲眼鏡也往下滑了滑,卻見身旁的闵緻面色未變,微擰着眉,一副沉思的模樣。
“這可不是運氣遊戲。”
半晌,闵緻開了口。
夏季的暴雨來得突然,床外雨聲淅淅瀝瀝,喬嶼森看了眼玻璃窗上蜿蜒的水珠,折射出五彩缤紛霓虹燈的光芒,他饒有興緻挑起唇,追問道:“那是怎麼,你倒是說說呗。”
“先激将,讓那傻缺以為是拼酒量,再罩了個賭運氣的幌子,那傻缺深信不疑,心理完全被席冷看透。”闵緻頓了頓,“然後,席冷才把這個不公平的概率遊戲搬了出來——”
闵緻刻意重讀了“概率”。
“你應該知道賭場的生意經吧?玩家自以為是拼運氣,但莊家獲勝的概率永遠要略高一籌,長此以往,積攢起來就是一個巨額數字了。所以不要去賭運氣,而要去當那個制定規則的人。”
“哎哎別扯遠了啊,就說這撲克——”
闵緻言歸正傳:“單獨的黑或紅肯定公平,勝率對半開,這種序列卻很明顯不公平。黑黑紅和紅黑黑,一個順序之差,概率卻差了一倍。簡單來說,如果第一張是黑,兩人都有機會獲勝,因為可能出現黑紅黑黑,席冷勝;也可能出現黑黑紅,傻缺勝。但如果第一張是紅,必須連續出現兩張黑,傻缺才有獲勝的機會,但紅黑黑的序列一出來,席冷已經先勝了。”
“那傻缺輸得不明不白,難受的還在後頭呢。”
“你回去列個表,就能發現,席冷獲勝的概率在70%以上。”
喬嶼森聽得張口結舌。
“射箭助教還會玩心理戰和概率遊戲呢?這小子該不會有什麼副業吧?”
闵緻想到席冷家中那些沖擊力極強的畫作,卻沒什麼興趣告訴喬嶼森,隻淡淡“嗯”一聲。
“哈……”喬嶼森搖搖頭,無奈失笑,“還好我沒興趣上綜藝。哎對了,你到時候去拍《無限密室》,可得記得提攜一下你的小粉絲啊。”
“小粉絲”三個字,闵緻産生第一反應自然是席冷,可聽喬嶼森的話,又不像那個意思。
闵緻便問:“誰?”
“小嘉言,洛嘉言啊。”
又是這個名字。闵緻皺了皺眉,又問:“對了,你今天約我來這兒,到底幹嘛呢?”
“聚聚呗。”喬嶼森行事随性,“順便啊,給小嘉言送個生日禮物——哎你别這樣看着我,我哪敢先斬後奏啊讓你開粉絲見面會啊?我還怕你欺負他。我給他準備的禮物在這呢。”
喬嶼森颠了颠手裡的小盒子,卻沒能讓闵緻臉色好轉。
兩人準備重回三樓包間,恰巧在二樓拐角撞見兩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席冷,以及另一個眼熟的男生。
“小嘉言?”
喬嶼森的稱呼,把闵緻腦海中的記憶碎片全部串聯起來。
為了物色合适的粉絲同上綜藝,朱明朗給他看過的簡曆,在射箭館見過的追在席冷身後的人,剛才卡座裡眼巴巴一直盯着席冷的人。
這就是洛嘉言,這是闵緻的第一反應。
第二反應是,他和席冷是什麼關系?
轉念間,喬嶼森已經迎上去了,熱情洋溢地喊着“小嘉言”。
闵緻不想在那不知底細的粉絲前露面,煩躁地“啧”一聲,不情不願地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