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一天的清晨,羽衣坐在會議室的沙發上,對着黑心老闆發出深深的感慨:“是不是有點冷清。”
如今通過召喚陣而來的客人就隻剩下了尤裡和老師。
更别論其中有個還是個菌菇。
“确實有些不太習慣。”國王摸着下巴。
異世界來客沒有什麼繁文缛節所以他們在的時候總是熱熱鬧鬧,現在王宮隻剩下守衛和女仆,一下便顯得冰冷肅穆了。
“說起來,尼加爾王國王室更替之後我還以為他們會将瑪麗姬絲贖回去。”羽衣狀似漫不經心實則十分支棱地問道,“結果好像雙方都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情?”
“畢竟瑪麗很喜歡聖女文化,斯蘭塔尼亞又是神明的發源地。”
羽衣:“噢,瑪麗是吧。”
[doge。]
國王:“……”
[doge。]
“告訴你一個秘密。”羽衣眼睛一彎,雙手揣起來,“根據史書記載,你的王後是個北方小貴族的女兒,是在北巡的時候和她在街角相遇,然後兩人迅速墜入愛河。”
“不可能。”國王脫口而出,“絕對不可能!”
過了一會,他好像又明白了點什麼,于是摸着扶手悠然回應:“嗯,這倒是個不錯的說法。”
書是人寫的。
劍在他手上。
“但再遙遠的事情我也無暇顧及。”國王倒是很釋然,“雖然可惜瘴氣在未來的某一天又卷土重來,不過能從尤裡口中聽到那時依然山河無恙,也算是個不錯的消息。”
他看向羽衣:“而這個未來,隻有擁有漫長生命的神明才能親眼見證了。”
“啊?”羽衣默默盯着他。
“我看不到。”
她又說。
“我也要走。”
國王:“……?”
“就像他們一樣。”羽衣側臉看向窗外渺遠的天空,似乎意有所指,“我從來都不屬于這裡。”
通俗易懂的講。
就是實習期挂職鍛煉借調來的,現在轉正啦,要回歸原單位工作啦。
PS:目前已收到對方的函。
不需要刻意去尋找什麼,當人類的信仰加諸于身,當她和神位牌之間的聯系變得更為緊密,便越能感受到冥冥之中的指引。
“祂們在呼喚我。”
羽衣說道。
……
王宮走廊。
終于走出房門的老師倚靠在欄杆上,他安靜的側臉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直到瞥見羽衣,才從和服的衣襟裡掏出厚厚的一沓紙來。
“看看這些手稿吧。”
随即他半垂下眼底泛青的雙眸,漫不經心地點燃指尖的香煙,輕吸一口又吐出缭繞的煙霧,一聲呵呵從嘴角溢出:“來欣賞我熬了三個通宵創造出來的傑作!”
“好啊。”羽衣順手接過。
也難怪這幾天都沒見過他。
但三個通宵……
真的不會死人嗎!!!
“我花了一周的時間去記錄素材,又花了一周的時間拼起這些碎片,最後用一周的時間理清從根源鋪散開來的脈絡。”老師張開雙臂,就像上帝用七天創造了世界,“終于完成了!這高天之上,神的故事!”
羽衣:“容我看看。”
這可是能夠發動技能「執筆」的作品!
羽衣懷着莊重的心情展開第一頁,視線還未在第一個字上聚焦,就感覺到旁邊有個熟悉的腦袋湊了過來。
餘光中還能瞥見一晃而過的深藍色發絲和耳墜反射的微光。
“尤裡?”
尤裡笑容乖巧:“我也想看。”
老師嗑着安眠藥表示了他的無所謂,畢竟再美好的文字隻有自己能夠欣賞未免也太過可惜。
近十五萬的文字足夠羽衣看好幾個小時的時間,然而實際卻并不需要她過多地去品閱,那些詞、那些句自然而然地如同小河從腦海中流淌而過。
它講述了一場欺騙了所有人的演出。
一個「謊言成真」的神話。
看完了。
羽衣低頭盯着手稿靜默三分鐘,然後一臉疑惑地擡起頭:“打擾一下,請問……”
老師同樣回以一個疑惑的眼神。
“請問。”羽衣比劃了一下,“會飛的、冒藍火、呼啦呼啦的那種,沒有嗎?”
“這個啊。”老師嘴角噙着一抹悠閑的笑,慢吞吞地開口,“你有過曾被遺忘的初心嗎?”
羽衣瘋狂搖頭。
那是個什麼東西她沒有。
“不甘和遺憾?”
“沒有。”
“迷茫?”
“也沒有。”
“你看,你什麼也不需要。”老師吸了口夾于指尖的煙頭,一點紅色火光亮起又緩緩熄滅,“所以它就是單純的手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