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卡内部。
頭上的存活時間倒計時不斷往下減少,30分鐘内不找到線索就會被抹殺的生存危機感督促着人們不能繼續呆在原地。
除了少數一兩個已經心理崩潰,愣愣坐在原地試圖躲避現實徹底擺爛的新人之外,其他人的大腦都飛速運轉了起來。
有什麼地方可以最快獲得線索呢?
刹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了那張堆滿文件的辦公桌上。
剛剛還抱在一起痛哭的新人早已分開,用敵視而充滿警惕的目光注視着對方的一舉一動,從同病相憐到相互仇視,甚至用不了一分鐘。
不知是哪個人首先動作,向着辦公桌邁出了一步。
另外一個人直接将他絆倒在地,頓時扯着對方胳膊的,死命拉着對方衣服的,相互擠兌以求讓自己能夠擠到前方的,種種行為都出現在了新人之中。
人群爆發巨大的混亂,所有人都死命往那一張辦公桌蜂擁而去!
……
中原中也早已拽着太宰治出了會診室的門,将吵鬧而雜亂的人群留在了身後。
入目是一條長長的醫院走廊,慘白的燈光将兩側牆壁照得雪白。他們剛剛出的門外挂着門牌号“6号會診廳”,而沿着走廊兩側還有許多扇一模一樣的門,上面會診廳的編号從1号到10号羅列。
一旦出來之後,就發現身後6号會診室和兩側的會診室一模一樣,沒有了燈光。門上一塊窄長的磨砂玻璃背後是一片灰蒙蒙的黑。
看來他們是徹底離開遊戲集中地點了。
盡管内心的火焰已經快将五髒六肺都焚燒殆盡,但中原中也内心明白走廊上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更不是質問太宰治的最好地點。
他有些粗暴地扯着太宰治的胳膊,透過繃帶傳來溫熱的體溫,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脈搏跳動的鮮活。
是熱的。
中原中也一瞬間有些恍惚,直到此刻他才無比清晰的認識到,那個以搭檔和首領身份霸占了他人生大半部分光陰的人,那個三年前從高樓頂部一躍而下,把整個□□留給自己的人,那個曾經他以為永遠在墓碑之下長眠的人。
此刻真真切切地回來了。
不是幻覺,也不是什麼所謂的夢境,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鮮活的存在。
太宰治全程都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随着中原中也越來越快的步伐沿着醫院走廊走着。走廊盡頭是一扇玻璃門,就是那種醫院最常用的隔離等待區域和就診區域的門。
直到兩個人接近門口,他才輕聲開口說:“中也是想要從這裡出去嗎?恐怕不行哦。”
“你别跟我說話!”中原中也死死咬着牙關,臉色臭得要命,用強大到驚人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不露出更多表情。
“混蛋青花魚,你要是不解釋清楚這一切背後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就死定了。”
他怒氣沖沖地去推玻璃門,卻發現怎麼也推不開。
太宰治在他身邊輕輕歎了一口氣,用早知道如此的語氣說:“笨蛋中也,我不是早就和你說恐怕出不去嗎?”
“遊戲選擇把我們投放到這個地方作為起始點一定不是無緣無故的,這扇門你現在推不開,那是因為這條走廊内正在展開一個劇情點。在劇情結束之前,我們這兒應該沒有人能夠出得去。”
“就算小蛞蝓用上了異能,十有八九都是不行的哦。”
“你别這麼叫我!”
多年沒有聽到的可惡的外号從太宰治口中吐出,嘗試破門未果的中原中也内心怒火更盛。但又無可避免地鼻子一酸,險些不争氣地落下淚來。
死而複生的驚喜與驚吓,伴随着一直以來在心頭盤旋的怒火,都在聽到太宰治熟悉的說話腔調時徹底滿溢。
中原中也一把抓住太宰治的衣領,把他推進了唯一一間有燈光從門内透出的2号會診廳,門在踉跄着往裡走的兩個人身後合上,随即太宰治便被粗暴地推在了門上。
腦殼和門闆接觸,發出了聽着就讓人感到痛苦的清脆的聲音。
“中也,你弄疼我了。”
太宰治卻仿佛是沒事人一樣,壓根就沒有一分半點處在這個情境下的人應有的自覺,隻是微微擡起眼,用撒嬌般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語氣對着中原中也道。
中原中也曾經以為自己已經不再會為太宰治相關的任何事情産生劇烈的情緒起伏,也不會再擁有少年時期那般暴躁而毛糙的脾氣。
三年來的首領生涯在給予他無上權力的同時,也打磨着他的棱角。
那些過多的火氣,過于旺盛的跳動的年輕氣盛與自以為是,都在忙得腳不沾地的白日與一次次噩夢纏身的黑夜中,被消磨殆盡。
他被迫學會着去掌控□□這一龐然大物的一切,去在談判桌上皮笑肉不笑地拉扯厮殺,去衡量決定哪些是可以投入的新方向,而哪些殘梗末枝應該被及時斬斷。
不動聲色的忍耐與蟄伏是一個成功的首領的必修科目,尤其是在太宰治從高樓一躍而下之後。
某條混蛋青花魚的确實現了自己多年以來的夢想,但與此同時,□□在一日之間失去了智多近妖的首領的消息也無可避免地在裡世界傳播開來。
甚至因為那樣高調的絢麗的墜落,而無可隐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