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母親長着尖利的牙齒,一雙眼睛完全變成了紅色,猛的将會診室的門簾撥開。
門簾後是一張低矮的病床,除此之外空無一人。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一起擠在床下。人在專注于聽覺的時候往往會忽視掉其他感官帶來的線索,因此當中原中也注意到女人悄無聲息來到門簾前時,已經沒有過多的時間讓他們慢慢思考了。
床底過于狹窄的空間讓兩個人不得不緊緊挨在一塊兒,中原中也的後背緊挨着太宰治的胸膛,可以感受到對方加速的心跳。
床底昏暗的光線模糊了彼此臉上的神情,卻也放大了對方的呼吸和心跳。
自己有什麼時候和太宰治接觸的這麼近過嗎?
中原中也明知道不合時宜,卻依舊忍不住在腦海中産生疑惑。
他仔細一數,發現兩個人上一次有這麼親密的接觸,還是在一起去美.國談生意的時候。
……
□□一直以來都在各個國家設有分部,不僅是和當地的□□組織以及政府合作,而且也會和一些普通人開辦的公司展開商業經濟活動。
而太宰治身為首領,自然也是隔一段時間便要去巡查和驗收各國的情況。
偶爾也會親自下場談一些大合同。
當時他們去談的商社勢力在洛杉矶一帶盤踞,如果拿下來了将會對美國的生意産生頗大的增幅。
于是太宰治便在巡查美國分部之餘,帶上了最高幹部中原中也,兩個人一起前去談判。
可那個商社的老闆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培養出來的蠢蛋,眼見着沒法從□□手裡撈到足夠的利益,便異想天開地叫了一幫打.手,想要給這兩個來自異國的“小白臉”一個教訓。
不過是十幾個打.手而已,普通商社的人自然無法料到異能力者的強大,也不會在這方面作過多防備。
中原中也輕而易舉地将那幾個打手解決掉時,腦海中還停留着這樣的想法。
直到他看見了被用木倉抵着後背的太宰治。
“……我不是讓你躲在我身後嗎?”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自己一瞬間飙升的心率,“為什麼你會到那兒去?”
“我也沒辦法呀,中也。”太宰治盡管被槍抵着,但神情卻比抵着他的那個人還要放松,“他也有異能力,而且還是空間類型的。”
“中也最後趕緊來救我哦,否則我挂掉了的話,小蛞蝓就要獨自哭唧唧地回□□了。”
“哈?你叫誰小蛞蝓?!”
“你們都給我閉嘴!”那位挾持太宰治的異能者大概是沒有料到這兩個人居然就這麼旁若無人地吵了起來,額上逐漸突起幾根青.筋,目光兇狠地大吼,“否則我就開木倉了!”
鬥嘴中的兩個人這才把精力重新移回對方身上。
“你,舉起你的雙手,然後緩緩蹲到牆邊。”
那位異能者很滿意自己受到的關注,開始粗魯地向中原中也指揮道。
“……”
“……他讓我舉起雙手,蹲到牆邊?”中原中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這是哪裡來的蠢貨啊?”
“大概是一些美利堅特供,被個人英雄主義捧得過高的奇葩品種吧。”太宰治聳了聳肩,然後被突然用力頂.進腰椎的木倉痛得悶哼一聲。
中原中也歎了一口氣,腳邊的石子突然從地上飛起,速度快的幾乎可以在空氣中擦出火花。
石子擊中手背嵌入肌膚,那人發出一聲痛呼,木倉從手中跌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接着被太宰治一腳踢開。
一切本都可以這麼輕松的結束。
如果幾百米外的樓頂上,沒有潛伏着一個狙擊手的話。
關于那一天,中原中也最深的記憶就是血。
無窮無盡的血。
仿佛流不完一般從自己的腹部不斷湧出,将衣服和周邊一整片土地都染紅了。
太宰治跪坐在他的身邊,幾乎是慌亂地去堵住他腹部的洞口,卻隻能看着鮮.血将繃帶全部浸濕潤透,接觸到肌膚,留下濕滑的觸感。
遠處身寸來的子彈一枚接着一枚,擦過擋在他們身前的大樹,背景音是緻命的彈藥劃破空氣的聲音。
而太宰治整個人趴在中原中也身上,血肉之軀形成天然的防護牆,為他擋住任何可能朝這個方向飛來的子彈。
在昏迷過去之前,唯一留在中原中也腦海中的,是太宰治冰涼的手和破碎的鸢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