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廣場正門上貼着符箓,效用是普通的鎮宅保平安,驅鬼效用微乎其微,而且看黃符和上面朱砂的色澤,都已經掉了大半,更别提效力能有多強悍。
宋千秋打頭,除冬墊尾,喻庭被護在最中心。商場的大門略顯沉重,推開外頭的一扇門,内裡還有卷簾門,好不容易推開層層阻礙,這才算進入了商場内部。
一進去,喻庭就被眼前這壯觀的神像震撼到了。偌大的空地上,唯有這個神像矗立着,直直頂着最上層玻璃窗天花闆,喻庭呈現九十度仰着頭,也難以看清神像真面目。
她離得稍微遠一點,又換了個角度,勉強觀察到一角,越看她越覺得不對勁,于是喊來宋千秋,詢問:“你覺不覺得它很眼熟?”
宋千秋也點頭,盯着看了幾秒,突然看向喻庭,而此時喻庭顯然也想到了在哪裡見過,二人不約而同地說:“梁春菊供奉的神像!”
隻不過梁春菊供奉的神像比較小,這個是超級放大版。所以這尊神像究竟是什麼來曆?相隔如此遠,甚至如此巧合地二次遇見,喻庭不得不陰謀論地想是有人在設計她還是這東西的勢力已經擴大到一定地步了。
除冬人高馬大的,因此能将神像的臉看得清清楚楚,“又是這個神像,你們之前也見過嗎?”
“你也?!”
除冬嗯了一聲,簡單解釋了一下,大概就是這神像目前在民間廣為流傳,上到殿宇廟堂,下到随身可攜帶的牌子,可追溯其源頭,無人明白到底為什麼會流傳出來。
有人向天師府報告過,可天師府卻以這神像沒有威脅而做結案,怎麼看都不正常。
喻庭摩挲着下巴,思考道:“天師府内有内鬼吧?”
這神像怎麼看都不太正常,而且就算沒有威脅是正常的神像,但凡被人類供奉久了,香火、貢品等會吸引那些鬼物精怪,将原本該是空的軀殼占據,最後會演變成什麼情況,誰也不清楚。
宋千秋為她的大膽發言點贊,除冬老實地應了一句,“我也覺得是,最近的天師府各項行為都很異常,而且老天師已經很久沒有出來露面了,很多事務都是老天師的兒子代為管理。”
“所以是謀權篡位?”喻庭思維更開闊了,如果真有這樣的可能性,那天師府就是龍潭虎穴啊,到時候恐怕很難混進去天師府。
閑扯幾句,三人分頭行動,找尋陰氣最重之處,也就是鬼怪精靈的集聚地。
隻是喻庭轉身之時,眼角餘光卻陡然瞥見那神像眼珠子靈活一動,像是看她,在察覺到還未收回去的餘光後,又把眼珠子轉回去。
喻庭頓時起了細密的雞皮疙瘩,這種類似于細思極恐若有似無的恐怖才是最折磨人的,她維持着表面的鎮定,耳朵間卻仿佛能聽到胸腔内心髒的跳動聲。
“别怕,我在。”
在這個時候,京阙的聲音出現了,挽救了她的心髒,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依舊以環抱的姿勢圈圈摟着喻庭,但嗓音懶散,好似沒睡好。
喻庭抿了抿唇,悄悄道:“你怎麼突然出來了?”
“你不是要給我抓補品嗎?我當然要出來了。”京阙口氣理所當然,他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舔了舔嘴角,有些興奮道:“吃掉它我就會恢複很多了,隻不過它沒有你香。”
他讨好地蹭了蹭喻庭,裝作乖巧道:“你什麼時候再讓我嘗一口?嘴巴裡的也勉強可以。”
“……”
喻庭完全不想這隻貪吃鬼交流。
她靈緣不高,無法敏感探知到哪裡的陰氣濃重,隻得一處一處找,踐行瞎貓碰死耗子的原理,京阙也不開口,懶懶地挂在她身上,随着喻庭的動作來回擺動,像飄揚的風筝。
盡管對方一隻鬼沒什麼重量,但存在感就很足。
空間寂靜,她找着找着思維就不自覺地偏向别地,比如京阙如今對她究竟是秉持着怎麼樣的關系和态度。
按常規而言,失憶後幾乎等同于換了個人,從前存在的一切都會變成虛無,對于喻庭來講,要麼重新創造故事,要麼等待虛無缥缈的過去重返。
她本來也是想着和一無所知的京阙二度談戀愛,重來一次也沒什麼,喻庭甚至可以從其他角度探索變成鬼的京阙,她很享受這種二周目的快樂。
但是,對方與她之間顯得很沒有邊界感和隔閡感。
也許是潛意識的習慣,也許是身體的下意識行為,它總是很誠實地反應它真實想要的,哪怕身體的主人嘴上說着抗拒和色厲内荏的話。
這不像二周目,反倒是另類暧昧期。
“京阙。”她輕輕喊着她的名字。
“嗯?”京阙困倦地懶懶應一聲,黏糊地仿佛下一秒就要睡過去,隻是不知道在鬼的世界觀念裡有沒有睡覺這個說法。
喻庭想要問出口的話突然就問不出來了,她抿着唇,直到對方湊近貼着皮肉不耐煩地舔了一口作為催促,喻庭含含糊糊的,說:“你要是困的話先去睡覺吧,别硬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