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拾這才拉回注意力,聞言默了默,而後低聲說了句,“隻許州官放火的人有什麼好勸的。”
說着卻站了起來往那邊走去。
冉拾離座後,WIND湊過來小聲道:“梁經理,您新簽的這位神看着可不太好相處啊,感覺以後磨合起來不太容易。”
“不會,”梁玄說,“我堅持要簽下TEN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實力。”
“那還因為什麼?”
“他的全局觀和影響力。”
“我看過很多他玩WAR的視頻,他雖然很少主動跟人組隊,但隻要是有他在的隊伍勝率就會很高。他的統籌判斷能力可以說是超一流,往往在瞬間就能分析戰局作出最優解的決策,而且他有帶動隊友的能力,在他的指揮下每個人都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簡單來說,他可以是孤狼也可以是帶領你們厮殺出重圍的狼王。”
WIND沒見過自家經理對哪個職業選手有這麼高的評價過,不禁感歎:“真的有這麼厲害?”
梁玄笑了笑說:“到時候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罷,又看向另外兩個人。
一個正埋頭苦吃,一個在默不作聲地剝蝦然後放進埋頭苦吃的人的碗裡。
“WIND。”
“啊?”
梁玄看着他道:“上回你不是說家裡給你安排相親了,結果怎麼樣?”
WIND不知道話題怎麼一下子跳到這裡,但還是老實回答:“還能怎麼樣,人家女孩嫌棄我是個打遊戲的沒出息,吹了呗。”
“所以還是單身?”
“昂。”
梁玄擡手拍了拍WIND的肩,“加油。”
WIND:?什麼意思?歧視單身???
江合硯接連喝了幾杯就有點受不住了,其他三人也都喝上頭根本拉不住。
他們邊喝邊說話,想到什麼說什麼,不知怎麼又提起的江合硯是TEN老闆的話題。
女生對這個話題也很感興趣,問江合硯:“上次我上号的時候還以為是阿律抱上了大腿,結果是江哥你跟TEN有這種關系啊。能冒昧問一下,你跟TEN在現實裡見過嗎?或者說有面基過嗎?”
冉拾一走近就聽到這個問題,不由頓住腳步。
江合硯腦子有點轉不動思考不了太多,直白地點了下頭。
女生頓時眼睛放光,随即又問:“那我男神長得好看嗎?”
這話一出,老律不樂意了,“嘶,你男神不應該是我嗎?”
女生略帶嫌棄道:“是一個層次麼你就比?”
江合硯垂着眸緩了緩神,再擡眼時有感應似的視線正撞上冉拾,冉拾看着他因為酒精而泛紅的眼眶和耳根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人到底有什麼底氣勸他少喝的?
“好看麼好看麼?”女生還在問,“诶,江哥你在看什麼呢?”
江合硯就這麼直愣愣地看着冉拾,忽然揚起唇角笑得溫和又真切,他輕緩又堅定地說:“好看,沒有人比他更好看。”
女生得到滿意的答案後興奮不已,根本不管男朋友的死活。
冉拾聽着江合硯這麼說,莫名其妙的想起一個無關緊要的事。
好像是有一次谷崧問他有沒有跟網友碰過面,說網上有個人聲稱認識他本人,誇他長得好看。
谷崧說那人情真意切地連他差點都信了。
而現在,江合硯看向他的眼神好像也挺情真意切的。
他頂着江合硯的視線走過去,見人還在盯他,出聲問道:“還要繼續喝?”
江合硯眨了幾下眼,緩慢地點頭又急切地搖頭。
冉拾在心裡評價:
酒鬼。
冉拾看了江合硯幾秒,又掃了眼癱在桌子上的幾人,低頭又問:“有地方住?”
江合硯狀作思考了一下,又搖了搖頭。
“跟我走嗎?”
江合硯歪了歪頭,似乎在理解他的話。
“不走的話就不管你了。”冉拾冷淡地說道。
說罷稍微往後退了一步,江合硯幾乎在下一秒就抓住了他的衣角,用很小的聲音說:“跟你走。”
女生瞪大雙眼看着這一幕,其他人則東倒西歪沒個精神的,隻有老律伸手指了指冉拾,口齒不清地問:“你、你誰?”
冉拾掀起眼皮,又看了看被拽住的衣角,嘴邊忽而扯起一抹笑意,突然生起的惡趣味作祟,他微微彎下腰問此時頭腦不甚清明的人:“江老師,我是誰?”
江合硯即使醉了也極有涵養,他坐得依舊端正,說話有問有答不緊不慢,服務生來收走餐餘時會禮貌地說謝謝。
可現在他低着頭一聲不吭,臉頰比剛剛還要紅上一些。
這是又上後勁了?
冉拾看着他這樣,直接把人拉起來,跟這桌上唯一還清醒的女生示意了下就把人帶走了。
梁玄聽冉拾說要先走的時候并沒有太意外,他看了看在冉拾旁邊安靜站着的江合硯,“我再訂一間房。”
“不用了,”冉拾說,“那邊可能得麻煩你幫下忙。”
梁玄順着看了眼那邊醉倒的三人和手足無措的女生,“行,知道了。”
“謝了。”
冉拾說完便拽着江合硯就要走,又被梁玄叫住。
梁玄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冉拾沒什麼耐心,索性直接問:“有事?”
梁玄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你們,在一起了?”
冉拾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又恢複正常,他也沒想遮掩什麼,淡聲道:“目前還沒。”
梁玄抓住關鍵詞,略感驚奇,又問:“那他有跟你……坦白什麼嗎?”
冉拾反問:“坦白什麼?”
“額……也沒什麼。”梁玄說。
見對方沒再繼續說話,冉拾問:“還有其他事?”
“沒了。”
“那走了。”
……
出了餐廳門,實質的冷風就往臉上呼呼地撲過來。
冉拾回頭看了眼江合硯,發現有幾顆衣服扣子還是開着的,不指望喝醉的人能自己扣扣子,直接把人拉到跟前自己動手。
扣到一半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江合硯的聲音,很輕,隻聽着不像是醉了,“我……确實有事沒有跟你坦白。”
冉拾動作停了一下,“現在要說?”
然後這人又不說話了。
冉拾便繼續扣扣子,扣到最後一顆的時候,又聽到他的聲音,
“會說的。”
冉拾“嗯”了一聲表示回應。
幫江合硯把扣子都扣好後,冉拾找出手機打車。
還沒等打開軟件,就被一隻手遮住屏幕。
冉拾擡起頭。
江合硯的眸底因為喝了酒泛着生理性的水光,他眼睫動了動,開口道,
“是我喜歡的人。”
冉拾先是一怔,随後才反應過來江合硯是在回答他剛才在餐廳裡面問他的那句“我是誰”。
“江老師,我是誰?”
“是我很喜歡的人。”
冉拾一言不發地定在原地很久,久到江合硯禁不住抖了一下他才慢慢回過神。
他低頭将覆在手機上的那隻手抓住。
很冰,已經被風吹得通透。
江合硯感受着冉拾掌心的溫度,本能的有些貪戀,混沌地想着要是一直保持這樣就好了。
而他的願望似乎是被哪個神明聽到了。
直到上車前,他的手都沒有被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