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情愛最難，不止是男女之情，家族親緣，知己好友都在其内，想要獨善其身很難，但換句話說，如今太平才有機會去想這些，要還是食不果腹，居無定所，江山破碎，何談風月，向希瑤沒那麼高尚的情操，對于這些不過就是一個看客，時不時感概幾句，卻不足以讓她去做些什麼，隻是昨日之事過于心煩，不想再受其掌控，便讓人去請陶之英，女子科舉一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伯府的馬車上，不止陶之英一人，同行的還有文心夫子，她一大早就到了伯府與陶之英說了一些新的想法，既然向希瑤約見，她自然跟了過來。

“夫子，書院那邊真的沒事？”不怪陶之英擔心，畢竟她們所行之事是成功與否都有着絕對的危險，夫子尤甚，她與向姑娘身後還有家族，可夫子身後空無一人。

“這麼多年跟在你娘身邊就沒學到點别的東西？”文心夫子早就有此疑問，“你一個高門大戶的嫡女，以後也是做主母的，總是這樣的多思多慮可怎麼好”

“夫子”陶之英很是無奈，“我是在擔心您，與我之後如何有何關系，書院那邊是不是已經知道您在做什麼了，是不是停了您的課，要不然您怎麼會今日來找我，往常這個時候您該是在上課”

文心夫子笑了笑，“我又不是大張旗鼓的去叫嚷着做些什麼，他們又怎會知道，不過就是書院整修，這段時日空閑罷了，你啊，總是擔心着一些沒有發生的事，這樣不好，既然決定了，就不要畏手畏腳，任何人都不能成為你的緣由，成事者手段，謀略之外更重要的是心要硬”

陶之英有些羞愧，不該随意揣測的，但讓她不關心，她做不到，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子，她可以赴湯蹈火，也有這樣的勇氣，但卻承受不住有人因她而受傷，說到底夫子是她請出山的，她不能不問。

得，肯定又在懊惱了，文心夫子太了解她這個學生了，心軟，良善，什麼事都攬到自己身上，還多思多慮，這樣的女子在後宅會把她自己耗盡，好在如今有了些許的轉變，源在向希瑤，那女子是那麼的我行我素，那麼的特立獨行，又那麼的讓人向往，她的看重，她的認可，會讓人生出一股力量，那力量是自我，是被埋藏了許久被打壓了許久的女子的自我。

一刻後，向府到了，白芷在門房侯着，見人迎了過去，“文心夫子，陶小姐，姑娘讓奴婢領兩位過去”

“白芷姑娘，不必多禮”，陶之英沒想到是她來給她們帶路，畢竟白芷是向姑娘的貼身丫鬟，“麻煩白芷姑娘了”

白芷知道陶姑娘很是有禮的一個人，沒有多說什麼，“請”

向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三進三出，向恒升任内閣後，皇帝賜下了另一座府邸，比之大了不少，但向家人沒有搬過去，緣由也很簡單，向希瑤不想動，她一說話，向家其他人自然也都随她意，再說，這個地方也用了不少心思，就這樣空下來，挺可惜的。

雕花的回廊，精緻的木雕花鳥魚蟲栩栩如生，兩側流水潺潺，好生惬意，穿過回廊，就見庭院中的古木參天，枝繁葉茂，能在冬日還如此生機，可見主人的不凡和巧思，文心夫子本能的覺得這些一定是向希瑤所為，畢竟也隻有她能這般肆意的活着，也有着天底下最尊貴的人的寵愛，想要什麼自然也不是難事。

走過庭院，就到了集芳園，也就是花房，裡面很多花還有藥草，自從玲珑認鬼醫師傅後，向希瑤就把此處送給了她，讓她盡情的折騰，一來玲珑需要，二來也是為了她們自己，不懂這些的人如何能分辨毒草藥草什麼的，說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的中了毒，如今隻要不靠近集芳園就好。

陶之英想起上次過來，玲珑姑娘還很寶貝的給她看了幾個小罐子，汗毛再次豎了起來，腳步也快了，白芷上次也在，自然很清楚陶小姐為何如此，剛要寬慰兩句，就見到不遠處的白老先生。

白柳元是來作畫的，酒還沒完全清醒，但也睡不着了，再加上手癢了，說什麼也要過來，花房裡有一些品種名貴的花，他來時就聽說了，但一次未見過，今日一定要見一見。

白芷上前行了禮，白柳元也沒仔細看，知道是那小丫頭的人，也就揮了揮手，各走各路，可這還沒走上幾步，一聲女子的怒斥吓了衆人一跳。

“站住”順着聲音看過去，是文心夫子，怎麼了這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陶之英都有些懵，從未見過夫子這般，怎麼了這是？夫子在看誰？是那個老者，夫子認識此人？

文心夫子渾身都在抖，也不知是生氣還是激動，眼裡的神色更是讓人看不清，可她步履堅定的朝着白老先生那走去，說也奇怪，白老居然真的站着沒動，這也不像平日的他，白芷心想，别一會出事，要知會姑娘一聲，便讓跟着白老的小厮去雲水院走一趟，她留在這看着點。

文心夫子行了二十步左右停了下來，眼神定在了白柳元身上，心心念念了半輩子的人就在半臂之距，明明伸手可觸，但她不敢了，她怕又是夢，畢竟這樣的夢境太多了，一碰就成了煙，她膽怯了，可這次又與往常不同，太清晰了，太真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