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井茶糕是什麼味的呢?”路壬掰了一半定勝糕,咬在嘴裡。
雲配擡眸,輕斂睫羽:“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吃,就是一個普通的糕點,做不好裡面還會苦。”
“這樣,可是我還是很想吃。”她咬完另外半塊定勝糕,站了起來,用手撣了撣身上的碎屑。
“也許等哪天嘗過了你就不會再想吃了。”
路壬擰眉思考了一會:“沒準我愛極了。”
雲配沒有繼續回答下去,隻恨不能闖進廚房,給她現做一屜。
“長生教。”路壬轉頭看向樓下。
下面的幾個人在雪地上走成一排,黑衣紅面踏白雪,格外矚目。
最前面的人察覺到路壬的視線,紅色的面具上畫着詭異的紋路,透過面具是一雙深黑色的眼睛,陽光照不到眼底,故而漆黑一片,空洞的恐怖。
路壬的第一反應是把雲配的臉按下去。
雲配一張臉被路壬的手壓在盤子上,來不及質問路壬,便已被她拖着從後門溜出去。
“你很怕那些黑衣人嗎?”雲配注意到她右手搭在刀柄上,十分警惕。
“長生教不是善茬,我不希望你跟他們扯上關系。”路壬給他帶上鬥篷的帽兜,拉着他的手去了旁邊的一家典鋪。
一個八字胡的瘦小男人笑着招待他們:“兩位客官,咱們今個是想當啊,還是要贖啊?”
路壬掏出了一小塊銀子,給了“勞駕,我們在這裡暖和暖和,能給壺熱茶嘛?”
“自然自然。”男人接過銀子掂量了下,便直接去了後面。
雲配湊近咬耳朵:“跑這裡幹嘛?”
“随便進的,先呆一會吧。”
正此時,門口擋風的裘褥被人掀開,一雙黑靴和一頁黑色的袍角顯露出來。
雲配意識到路壬将他的手攥的更緊了些。
那人進了店後,沒了正對着的陽光,原本血紅的面具黯淡了許多,二人瞟了一眼路壬他們,便徑直檔口過去。
路壬将雲配掩在身後。
“你會用刀?”方才樓下與路壬對視的那人問道。
聲音暗啞,聽不出具體年歲。
“做這個的。”
“哦?”
“劊子手。”
“難怪難怪……”
“哎,客官,您的熱茶來了。”八字胡男人端了托盤過來,上有紫砂壺,兩個杯子。
他給二人引路去了二樓。
去不去二樓無所謂,隻是能少與長生教打些聯系就好。
他們進的是一處小小的雅閣,除去桌子容納兩個凳子都顯得狹窄。
“二位來我們如聽聞有什麼要問的?消息酌情計費。”
“如聽聞?”路壬和雲配相視一眼,他們竟誤打誤撞找到了如聽聞。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你們怎麼知道我要……”
路壬瞧雲配要張嘴問些愚蠢的問題,當即捂了他的嘴。
江湖中這等情報組織哪有直來直去交易的道理,定是他們方才談話恰巧說成了最近的暗語。
“江湖上消息論個賣的,我們付不起那麼多錢。”路壬湊近雲配耳邊道。
雲配乖巧的點點頭。
“借紙筆,畫個東西。”
雲配了然,畫上了那個鳥首魚尾的徽記。
“我們想知道這個徽記的來曆。”
八字胡捋了捋自己左邊的胡子:“這個啊……不貴,二百兩,再送你個相關問題。”
“沒有帶夠。我身上隻有一百多兩的銀票。”路壬轉頭看向雲配。
雲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欲哭無淚,他離家前也沒想着需要自己會用錢。
路壬伸手朝他束發處伸去,掏出來一顆圓潤的玉石珠子。
“加上這個,夠嗎?”
八字胡擡眼對着光照了片刻,點頭道:“夠了。”
他換了個折扇,手上比劃着講了起來:“所謂北冥有魚,其名為鲲,鲲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嗯?”
“故而鳥首便是指鵬,魚尾便是指鲲,這是一個家族徽記。”
“鲲鵬為徽記的家族?”
“是,雲公子,你家老輩人與這個家族還有舊。”
“你怎麼知道……”雲配剛要張嘴問,又被路壬捂嘴摁回座位,複湊到他耳邊道:“銀子全沒了,别多問問題。”
路壬又道:“您繼續。”
“鲲鵬,終究是海中誕生,到海中去,故而對着那個家族的姓:歸海。”
“京中勳貴雲集,這樣的家族我按理應該聽說過,為何我竟不知有朝中哪家姓歸海呢?”
“五王兵亂,歸海将軍領軍平叛,後倒戈謀反,後歸海将軍身死,歸海家九族盡滅,這便是禁忌。”
“平叛,但倒戈、謀反、身死……”雲配琢磨片刻,總覺得好生熟悉,可不就是弘王。
“再詳細些。”
“本就是送的問題,不可再詳細,隻是要說一句,世事本就無常,細枝末節總歸是有出入的地方,各人角度各有斟酌,但無論如何,小店概不退款。”
“我要再買歸海家的消息。”
“這個就有些貴了,三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