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李浔陽以前纨绔慣了,從沒得到過皇帝的稱贊,現在聽到這句話還挺高興。
短暫的高興之後,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盛邛這個死太監三兩句話就騙走了他的古董字畫,他不僅沒地方說理,還要故作大方地把東西送到盛邛府上。從沒這麼憋屈過!他竟然不知不覺地跳進了盛邛的圈套!
但李浔陽沒有任何辦法,他隻能扯出一副假笑,恭恭敬敬地把盛邛扶到前面去。
“陽陽,多謝你啊。”盛邛出了口氣,心情都變好了。
李浔陽都快崩潰了,心裡瘋狂地詛咒盛邛,表面上卻隻能默默地回到原位子。瞧他這個三皇子當得多沒用,連盛邛都比他受皇帝重視。他衣袖裡的手握成了拳,暗自發誓,今日之恥,必定加倍奉還。
反正,不知道位置的盛邛成功借三皇子知道了自己站哪兒。
“上朝!!!”議殿的小太監及時喊道。
前面幾個官員說了些不痛不癢的事情,皇帝随口批準了。
“林慕,你有什麼要說的?”皇帝突然點了負責查案的林都尉。
“啟禀皇上,微臣已帶人查清,出事的禦馬染上了瘋疾,狩獵那日人太多,許是刺激了它,這才把盛大人摔了下去。”林都尉認真地回道。
“隻是如此?”皇帝緩緩地問,面色有些不愉。
林慕立刻跪下,繼續回道,“微臣想過可能會有其他原因,一一排查,但的确沒有問題。”
皇帝沒有說話,倒是三皇子突然跳了出來,道,“衆所周知,盛大人武功不好,故而也不善騎馬。也許是盛大人當時對禦馬做了什麼,才刺激了它?禦馬經過層層篩選,又有專人飼養,像林都尉所說的染上瘋病,實在有些蹊跷啊。”
“微臣所言,絕無虛假。”林慕正色道。
“三弟怎麼如此揣測督公大人?”太子也摻和了進來。
三皇子咬住嘴裡的肉,自圓其說道,“我不希望真有人想害盛大人。林都尉以前不是說過不願與盛狗為伍的話嗎?誰知道你查案的時候有沒有私心?”
“你……”林慕漲紅了臉,向皇帝解釋道,“微臣絕無私心。”
“夠了!”皇帝喝止了幾人的争吵,斥責道,“這是朝堂,你們以為是街口的菜市場嗎?你們把吾放在眼裡了嗎?”
議殿裡立刻沒了聲音。
“既然是因為馬染了瘋病才把人摔下去的,那就是飼馬的侍從照顧不周了,把那些侍從全都拉出去砍了!”皇帝也知道林慕忠于自己,隻是他性子有點死腦筋,但肯定不會說謊。
馬染了瘋病,就能把人摔下去。這次是盛邛受傷,下次若是輪到自己,那可如何是好?皇帝這麼想,自然就更生氣了。
“還有你們,不為吾分憂也罷,一天到晚還要惹吾生氣!”皇帝黑着臉,把怒火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殿堂下面無人敢應,都恐首當其沖。
“皇上,臣覺得此事侍從雖有過錯,但罪不至死。”盛邛察覺到皇帝的目光,下意識地說道。他的反應,有點像身體殘留下來的潛意識。
盛邛話都說出口了,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怎麼着也不能假裝無事發生。他歎了口氣,“自己”之前不會都這麼勇吧?算了,即使要掉腦袋,他也一定要看看還有哪個小兔崽子會跳出來。
盛邛沒料到的是,皇帝并沒有發火,而是舒緩了神情,道,“盛卿說的不無道理。此事牽連到你,吾也有些愧疚。既然盛卿對此事不追究,那便罰飼馬的侍從各打二十大闆。”
二十大闆,足以要人半條命,但比起砍頭,二十大闆能救很多條命。
衆人松了一口氣,他們知道,這件事就算揭過去了。
皇帝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對一直沒出聲的丞相說道,“楊相昨日的奏折,吾看了。”
楊相古怪地瞥了眼身旁發呆的盛邛,朝皇帝行禮後,道,“江南水災,讓百姓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此事事關重大,還望皇上明察。”
“父皇,兒臣已派人送去赈災的銀兩和食物。”太子殿下拱手于胸前,禀道,“算算時日,今早就已經送到江南水患之處了。”
“太子殿下所言不假?臣卻聽聞到了今日,江南水患更為嚴重,百姓們家園被毀,莊稼也因水災顆粒無收。”楊相當即跪下來,道,“臣明知冒犯,但仍要如實上報,百姓們都快餓死。不出幾日,江南必将處處都是餓殍。”
皇帝聽得怒火中燒,吼道,“這麼大的事,為何現在才說?”
吼完這句話,皇帝把手指抵在龍椅把手上,冷冷地看着底下這一幫陰奉陽違的人。
“皇上,臣以為督公早已在水患初現的時候就已向您禀明了。”楊相吃驚地喊道,“臣當時特将此事告知過督公,督公卻讓臣放寬心。”
他的話裡顯然藏着潛台詞。在場的都是人精,誰會聽不出來?要是這話被證實了,盛邛指定吃不了兜着走。